蜷曲身子,艾德薇尔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妄图以坚硬的膝盖骨充当自己的保护伞。
艾德薇尔披露的深色睡衣也好,散落的黑色长发也罢,一切都如保护色般。
“去反抗父亲吗?”
呢喃着,艾德薇尔的声音如水滴入大海般,和寂静的房间融为一体。
微薄的光芒透入房间。
那非少女住所的装潢,连这些奢华的家具也依然阻拦不住的朴素。
没有少女梦般的装束,这里单调的唯有床,衣柜,以及一套桌椅。
若唯一值得称赞的应是那衣柜中令人眼花缭乱的各式衣物。
是仆人们准备的。
美与丑在艾德薇尔的观点中是一样的性质。
更何况是为了更美丽的装扮。
每天的艾德薇尔是仆人们精心打扮的人偶。
衣柜中的衣物也不过是仆人嘴中为罗斯康尔弗家的门面而准备的必需品。
“艾德薇尔”
门不知何时被打开,立于门前那人的面庞在月光下清晰显现。
艾德薇尔的头已僵直住,躯干轻微的颤抖,是灵魂深处的恐惧。
是父亲!
映入艾德薇尔瞳孔的是那被胡茬包裹半边面庞的狞笑。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父亲带着令人厌恶的酒腥味出现在艾德薇尔的面前,即为噩梦开始。
床单从艾德薇尔的身上脱落。
勇气的坠落。
“我刚刚才睡下。”罗斯康尔弗走进,面容上充满痛苦:“但漆黑的画面内全然是你那婊子母亲。”
罗斯康尔弗的声音是沙哑的,气息缭乱的他像被锁链拴住的恶犬。
借着月光罗斯康尔弗看向窝在角落的艾德薇尔,那张和她母亲几近于一模一样的面容令他眼眸露出厌恶。
“我试着不去想那张脸,所以我喝了点酒。”
摇晃剩下一半的酒瓶,罗斯康尔弗认真的向艾德薇尔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但根本没有效果!”
酒瓶碎裂,殷红的酒水漫过碎碴,恍惚间浮现于碎片上的是极似艾德薇尔面庞的女人。
“你知道的吧。你肯定知道的。”
罗斯康尔弗的腿跪在床上,匍匐接近想要后退却被墙壁堵住的艾德薇尔。
艾德薇尔近距离下接触到的是罗斯康尔弗眼中的不甘心。
“为了我的家产,那晚后,那个婊子一直隐瞒怀孕的事情。
最后,在也是像这样的雪夜,抱着你来到这个家。
那个该死的妓女。让我在全家的面前丢掉了颜面。”
咬牙切齿,罗斯康尔弗的嘴唇因为无处宣泄的怒火咬到溢出血丝。
“但是”讲到这里的罗斯康尔弗眼中浮现喜悦:“我怎么会让她得逞。那个婊子最后还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被赶回去,再也没出现”
省
罗斯康尔弗看向艾德薇尔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
大脑在酒精的刺激下份外敏感。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右手大力的攥住艾德薇尔纤细的手臂,将艾德薇尔拉扯过来的父亲另一只手强行扭过艾德薇尔的脸。
啪。
灼热感,父亲的巴掌扇在艾德薇尔清冷的脸颊,是大力到仿佛要将那张脸从自己的视野中抹去的力量。
翻滚,艾德薇尔如被随意殴打的小狗。
眼镜被扇到角落。
黑色的长发散落,左脸颊的红印下是嘴角的血点。
扑来的黑影挡住月光,如豹子猎食前的动作,父亲的双手掐住艾德薇尔娇嫩的脖颈。
整个人被骑在父亲的身下,连喘气都变得费劲,艾德薇尔一直沉默的脸上出现痛苦。
是身体对生的本能渴望。
但或许就这样死去也是极好的。
模糊的看着身上在记事后,一直以这样俯视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艾德薇尔露出解脱的眼神。
终于到这一步了。
果然,自己没像阿尔贝里希说的迈出那一步。
父亲说的什么艾德薇尔已听不清了。
不断咆哮的口型,摇晃的长发,那一切宛若一个异教徒般的疯狂。。
不过一定是正在说些杂种,我居然和一个婊子生下来孩子之类的难听话。
愈发模糊的意识,愈加燃烧旺盛绽放最后绮丽般的生命花火。
果然是这样的。
早就想宣判自己死刑的神将阿尔贝里希带到自己的身边,第一次让自己渴望光芒的手碰触到那抹安逸的紫芒。
艾德薇尔十三年不断叠加已如冰山般的冷意,却在阿尔贝里希陪同的这十三天里开始逐渐融化。
是阿尔贝里希,闯入寄居在寒天雪地下冬眠的艾德薇尔的身边。
艾德薇尔露出了笑容。
最后的笑容?
不这笑容明明才刚刚绽放,为什么要被毁坏!
“放开她!”
冷声,其中蕴含的是能冻结火焰的寒冷。
莫名的紧绷住身体,连一丝力量都难再能使出的罗斯康尔弗看向那门口的身影。
是谁?
氧气重新灌入气管,重新回归呼吸的权利令艾德薇尔大口喘息着。
“给我给我滚咦!”
畏惧的高音。
那是何等的目光。
眼皮随意的下垂着不那眼皮之所以随意的下垂是因为在看着死人一样。
罗斯康尔弗从那瞳孔中看到了。
被砍成数段的自己,提着自己头颅的无头尸体,被自己肠子勒紧的器官。
正是自己的各种死亡。
阿尔贝里希的皮鞋踩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