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也不饿,我要跟你一道过去,一会子新娘子就要过来了呢,有喜糕吃!”锦柔笑嘻嘻道。
可不就是嘛,今日可是十一月初六,是桃枝嫁到老梁家的大好日子呢!
“成,那我们一道过去。”锦曦笑道,姐妹俩告别了简氏,挽手出了院子,进了村子。
老梁家门前的青石路面,聚着好多村里的半大孩子,还有些老妪和妇人。
那些半大孩子们摩拳擦掌的样子,一看就是在为接下来新娘子进门的抛洒米糕糖角子而热身。
大房的正门两侧,因为谭氏过世时而张贴上去的白色对联,如今已被火红色喜联覆盖。门楣上,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是粱礼胜专门从锦曦家借去的。
即便这会子是白昼,尚未到夜里,但是,为了增添喜气,粱礼胜已经将灯笼给点燃了。
蔡金山和老姜头站在大红灯笼下面,正在高声说话。瞧见锦曦锦柔姐妹过来,蔡金山赶紧过来打招呼,顺便告知了梁愈忠和孙氏此时的动向。
锦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跟老姜头打过招呼,“我先进去看一眼。”
锦曦拉着锦柔往大房里面进去,堂屋里的其他东西已经全部撤掉并重新布置了。
堂屋正中间悬挂着一副崭新的腊梅报春的中堂,下面是一条长高几,从墙壁的这端一直延伸到另一端。
高几上,摆着老梁家祖宗的牌位,下面是各种供品,跳着烛花的大红火烛。
高几下面,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上面摆着瓜子花生蚕豆桂圆等等这些炒货。
桌子左右两侧摆着一把大靠背的椅子。在桌子前面五步处的地上,摆着两只用稻草编扎而成的蒲团。
堂屋的两侧,分别是三间厢房,还有一间隔成两截,一截金氏住,一截用作灶房。
“姐,奇怪啊,这屋里怎么都不见人呢?”锦柔跟在锦曦身后,打量完堂屋不由诧异问道。
锦曦抿嘴一笑,道:“爹和叔伯他们那些男丁,早上就去郑家凹那边迎亲了,娘和其他请过来帮忙的婶娘们,都在后院的大灶房那忙活呢。”
“咱再去二哥他们的新房瞧一眼,就去后面灶房找娘!”锦曦道,拉着锦柔来到那扇贴着大红双喜字的屋门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原来是虚掩着的。
“哇,二哥的屋子里,真是改头换面了啊!”锦柔站在屋门口,看着屋里面的墙壁,地面,以及那些悬挂在屋梁下方的东西,惊讶的眼睛里直冒光。
锦曦也不由翘起了嘴角,终于明白了前段时日,为何粱礼胜不在自己的屋子里住。而是去跟梁礼青挤一屋,原来,他是在捣鼓这些啊。
原本斑驳的石头墙壁上,被他刷了一层白色的石灰粉,因为白色的缘故。整个屋子的光线似乎都跟着比从前明亮了许多。
原始的土巴地面,也铺就了一层青色的砖头。砖头上面打磨的很工整,没有什么明显的凹凸之处。
“二哥不愧是泥瓦工,这些活计做得真是不赖!”锦曦目光在屋子里的每一处扫过,不得不真心感叹一句粱礼胜的用心。两条用红布拧成的喜带,以x字形贯穿屋梁下方,其间还绑着大红喜球。
咋一眼看去,入目一片喜庆明艳。
床是新打的,还是梁愈忠帮忙打的,因为时间有限。来不及打制那种雕花千斤拔步床,便打制了一种简单的木板大宽床。
床的四角矗着打磨光滑的木柱子,好方便悬挂帐子。床的三面都有高度合适的镂空护栏,锦曦猜测梁愈忠在打制这护栏的时候,必定是为日后的娃儿做了打算。
这样三面有护栏的木床。小娃儿睡上面不容易滚落下来。安全谨慎。
“姐,二哥真是花了大心思啊,这屋里的布置又好又隆重。床,衣裳柜子,桌椅什么的,应有尽有啊!桃枝表姨真是个有福气的人!”锦柔啧啧着赞道。
锦曦眯了眯眼,也是由衷点头,道:“这屋子里的布置,一点都不怠慢表姨!”
何止不怠慢,别说桃枝是前面走过几家的。就算是头婚头嫁,有这样的布置也是村里的高档。更关键的是,这些布置,都是粱礼胜靠着自己的财力和智力,并一手操办出来的。
作为嘎公的陈医正,想要给予钱财支助,但粱礼胜死活不受。
“听说那粱下的大红花球,是大妈剪的呢!村里的那些婶娘嫂子们在池塘里洗衣裳时都说,桃枝表姨是个有福气的呢,能得未来婆婆亲手给剪的花球!”锦柔把从外面听来的话说给锦曦听。
锦曦微笑听着,在这一带,媳妇进门的那些喜事,做婆婆的一般都不亲手操办。
哪怕是帮忙剥一瓣儿蒜,那也是很多婆婆不愿意的。因为这意味着折火焰,婆婆的火焰怎么能折给新媳妇呢!
“错了,他们两个能遇到彼此,是他们彼此的福气。”锦曦笑着纠正锦柔的话。
粱礼胜为了迎娶桃枝,不顾村人的白眼,不顾老梁头变相的抵制,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给与桃枝最正式的仪式。
而桃枝,何尝就是如此了呢?她的箱笼里,那些绣活,一件件一套套,每一副每一针每一线,以及每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西厢房里投映在窗上的那抹单薄却埋头穿针引线的侧影……
锦柔对锦曦的话,似懂非懂,不过,不待她来得及开口询问,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闹动。随即,便听到有等候抢米糕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