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额上满是暴起的青筋的卫柯将桌上食物狂躁地扫落在地,发出了“噼里啪啦”瓷器破碎的清脆巨响。
“废物!废物!不过是一个孩子都找不出来,朕要你有何用!”
易离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而柳伯呈则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陛下,臣斗胆相问,为何您不肯放过一个孩子?正如您所说,天下是您的天下,如今您已身居高位,又何苦揪着一个孩子不放?”
卫柯冷漠一笑:“放过他?他是谁的儿子,易将军再清楚不过。就凭这点,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心慈手软!更何况……朕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又怎么肯去放过他?”
易离脸色突然一变:“你,你什么意思?”
卫柯冷哼了一声,“易将军那么聪明,又怎会猜不到我的意思?”
易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片刻后眼神却也逐渐冷了下来。
他已经不再抱任何关于这个人的希望了,不管多年前他们曾如何酣畅淋漓地谈天说地,如何大肆欢笑地策马人间。这些年,这个昔日挚友,已经逐渐让他陌生到心寒。
“易将军这样看着朕,朕都有些怕了。易将军是名门大将,难道令尊那般德高望重的人,未授过你君臣之礼吗?朕想提醒易将军一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过往之事,不过云烟尔尔。如今,你我君臣有别。而我,是你要尊敬效忠的王。”卫柯将下巴轻轻抬起,看向易离的眸中载满了轻蔑。
易离低下头,咬着牙忍辱负重地说了句“是”。
“朕今天似乎对易将军有些审美疲劳,不知易将军能否离开此地,让朕图个舒服?”
“臣,遵旨。”
易离顺从地转了身离开,他向来沉稳,今日却忘了掩藏自己的怒气,尽数展示在了那握紧而漏出森森白骨痕的双拳上。
卫柯淡然一笑,他太了解这个昔日“挚友”了,他的底线,永远是他的父亲。
柳伯呈贼着眼睛看着卫柯,上前请示道:“皇上,易将军这般无礼,就这样放过了他?”
卫柯偏头邪笑着反问:“欧?柳尚书想怎么罚?”
柳伯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回道:“臣不敢。易将军是护国有功之人,又是皇上从小到大的玩伴。臣一时愚昧,说了些无礼之话,还请皇上莫要怪罪于臣。”
卫柯已坐到软榻上,但笑不语地抿了几口酒,独留柳伯呈在一旁心惊胆战。
顷刻后卫柯终于开口:“爱卿您也说了,易将军是护国有功之人,既是件良好的兵器,朕可不想让它一不小心就钝了。”
柳伯呈趁机赶紧拍起了马屁:“皇上英明。皇上,甄贵人近日好像要临盆了,听诊断的太医说,极有可能是个男孩。”
听到“是个男孩”的卫柯眉间瞬间皱起了一条沟壑,目光凶狠道:“一个贱婢,还真会给我添麻烦。待她生产后,想办法给我做掉,朕可不需要皇子。”
柳伯呈早已料到此回复,“不知皇上这次,想要嫁祸给谁?”
卫柯冥思片刻后道:“宁美人。”
听到答案的柳伯呈微微有些诧异:“宁美人不是甚得皇上欢心吗?为何……”
“就是因为太吸引朕,才不能留。”
宁美人的确是深得他欢心。印象里她乖巧可爱,笑容甜美,会像个小丫头一样找和他戏耍,扫他阴霾。也会单纯地把他赏赐的珠宝首饰全都展示在身上,直引得其他妃嫔不满。
她像块美味的甜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挠着他的心,吸引他靠近。可他不喜欢被控制,越是诱人的东西,越发危险,越要除掉。
他的心,只心甘情愿地接受宫婉给的危险。
“皇上,还有一事,臣不知当讲不当讲。”柳伯呈偷瞄了卫柯一眼,假装不安地说。
“但说无妨。”
“臣今天搜查易府时,发现易将军家中有一养子,约莫十二岁的年纪。虽说易夫人告知臣其为草民之子,臣却仍觉得事有蹊跷。臣怀疑,那位养子,便是皇上您要找之人。”
“欧?可有看到肩上纹印?”
“没,没有……”
“也罢,此事朕会好好留意,朕疲了,你先下去吧。”
“是。”
……
待柳伯呈走后,卫柯径直朝一书架走去,停驻在一精致的瓷**前。只见他将那雕花瓷**往左扭了一圈,右边对立的书架便往里倒去,竟是开出了一个暗门。
卫柯进了暗门后,往里面的一块深色墙砖一按,暗门便又慢慢关上,在外恢复成了普通的书架模样。
暗门中,是一层层阶梯曲折朝下,被卫柯进来后骤然燃起的一排排墙上烛光映成了明亮的黄色。
卫柯静默着往下走去,脚步声却在这封闭的暗室中清晰回响。
阶梯尽头,是一个晶莹剔透,泛着冷光的冰棺。
而那冰棺里,躺着一位美得惊世骇俗的女人。
虽是沉睡着,然而风骨全在眉梢,柔媚悉堆眼角。
在周围萦绕的白色雾气映衬下,她那颗眼下红痣,美出了极致的妖娆。
卫柯杵立在冰棺前,用接近疯狂的迷恋眼神注视着她美到令人窒息的睡颜。然后俯下身抓起了她交叠停放在腹部的手,也不顾其冰冷,就将那白到接近透明的手按在了自己脸上,顾自言语起来——
“婉儿,我来看你了。我还是没杀成你那孽种,不过你放心。只要他还活着,我一定会找到他,然后除之后快。不仅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