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当空,风吹庭前繁树簌簌作响,有叶随风而落,飘荡去了远方……
方束御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朝里面将身子与手皆背朝其后静默等候的易离说道:“伯父,听向管家说,您找我。”
易离缓缓转身,将方束御招呼到自己面前,俯身问道:“易伯父忽然想起以往到方家做客时,曾在你左肩看到一块青色的印记,不知今日可否让伯父再度一见?”
方束御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解了解腰带后便拉下了左边衣物,自觉转过身背对易离道:“伯父,您所说的,是这个吗?”
只见方束御白皙细嫩的肩膀上,确有一块青色的印记,拳头大小,形状似莲,漾开了一层层花瓣。
易离若有所思地盯着这青莲之纹,余光却瞥到了窗前伏着的黑影。
只掠过一眼,认出影子为何人后,他便不再理睬。
自己这儿子,不好好在屋里睡觉,成天想着阿御。他不过是唤阿御过来处理些事,又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又何必跟过来。
在窗前戳了个洞偷窥的易千策却是不淡定了:爹爹和阿御这是在干嘛?阿御怎么还脱了衣服!
随后他又瞄到了方束御肩上的青纹,然而他对此并不陌生。阿御有几次洗澡都被他“不小心误闯”,一来二去他也就对这如莲花般的印记“熟络”了起来。当然,连带着熟络了阿御那白嫩漂亮的躯体。
他曾问过阿御有关那印记的事情,阿御告诉他那是胎记,打出生起便已存在,并且不会消失……
难道说,爹爹对这个胎记感兴趣?
“阿御,伯父可否能摸一摸这印记?”
方束御稍稍红了脸,羞涩地点了点头。
于是易离面无表情地将手覆于那青莲之纹上,用沾了些许金粉的掌心来回抚摸了几下,直至金粉完全扑没在印记上。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窗边黑影暗暗使了个不善眼神。
易千策接收到这个眼神,感觉大事不妙,赶紧跑开了……
跑到卵石铺就的小径上,易千策郁闷地踢了踢脚边碎石——搞什么啊?摸他的阿御就算了,还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
而他没有看到,方束御肩上的青色胎记,在经易离抚摸之后,竟神奇的消失了……
……
“易伯父,您可是看出了什么?”方束御微微侧过头小心翼翼地问。
易离满意地看着那片找不到痕迹的白嫩肌肤,讪讪地笑道:“伯父只是好奇,倒还真没能看出什么。阿御将衣服穿好后,帮伯父碾碾墨,顺便聊一下你对外面民间的看法如何?”
见方束御面带犹疑地皱着眉整理衣服,易离调笑着问:“怎么?想你易哥哥了?”
方束御如受惊的兔子般乱了动作,随后羞赧着脸朝书桌走去:“才没有呢……伯父,阿御这就去碾墨。”
……
方束御的寝房前,易千策撑着脑袋坐在门槛上,等人的同时百无聊赖地仰头观月。
琉璃瓦檐上悬挂着一盏红灯笼,散着明晕暖黄的光,照亮了檐下之人的一方小天地。
月亮盈着水雾,像披着一层淡色的笼纱,清冷中平添了一丝凄凉韵味,让易千策不禁发起呆来。
少顷,他候到了一抹打着灯笼回来的身影。
待方束御走近,易千策还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之中,撑着脑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方束御吹熄了灯笼,坐在他的身侧关切地问:“易哥哥,怎么了?”
易千策将头一侧,看着方束御正色道:“阿御,我曾问过娘亲,如今天下太平,我们为何还要习武。娘亲告诉我,世道虽平,然人心险恶。这世上有很多的坏人,只是我们没遇到罢了。仔细想来,你我不过是笼中之鸟,备受呵护而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我担心有一天,现在的安逸会被打破……”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绝对不是怕坏人和所谓的危险!阿御,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失去你……”
方束御不禁为易千策这番话而感到动容,他将头轻轻靠在易千策的肩上,喃喃道:“易哥哥放心,阿御会一直陪在易哥哥身边,我们谁,都不会失去谁。”
……
次日,以将军易离为首的十几支兵将队伍在全国居民范围内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
据说是有一名十二岁左右的少年混进宫内偷盗并侥幸逃脱,但逃离时被飞箭刺入左肩负了伤,于是便以此伤为媒介,将每家每户大概年纪的孩童都搜过肩膀一遍,希望能找到那胆大包天之人。
将军府。
柳伯呈带着两名随从,大摇大摆的进了府。
裘湘雅经易离告知,知道了今天朝廷会派官前来,早已在庭院摆好了茶饮等候。
但她看到来者是柳伯呈后,不免有丝不快。
易离常与她提起此人,说的却都是些愤慨之言。此人利欲熏心,趋炎附势,朝堂之上进谗害贤之事并没少做。偏又生了张伶俐的嘴,讨得皇上欢心。而自他当上户部尚书以后,更是小人得志,目中无人,近日来狂妄得很。
柳伯呈坐在灰白石桌旁,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沏好的茶,淡淡道:“想必将军夫人已知在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了吧?在下也实在不想冒犯将军府,只是那是圣上特许与我的命令,我这也是为圣上办事。还望夫人您能理解,并让府中之人好好配合。”
裘湘雅暗暗咬了咬唇,却是故作谦卑地说道:“尚书大人言过矣,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柳伯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