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如何是好,这便如何是好?”
绛邑城外山中,将军胡文才面对山下不断冲击叫嚣的人马,早已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
一会儿问派出去请求援兵的探马有没有冲出重围。
一会儿又问救兵是不是过来了。
总之是各种焦虑,没有片刻的安静。
他这个都护,实在做的窝囊。
领人马过来,还没靠近绛邑城呢,半路就遭到了贼兵的伏击。一点准备也没有的胡文才,被贼兵打的措手不及,大军前后被截断,不能相顾。想来要不是张辽等当机立断,誓死保护他往山上冲,只怕早就被伏兵拿下。
他这会,还是惊魂未定,不知所以。
其实这次是胡文才太过大意了。
之前,他随胡轸领兵来,就已经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战打的白波贼抱头窜鼠,不知所以。
而那一战,任谁也都看的出来,胡轸领兵来之所以赢得那么稳,其实跟之前牛辅军与白波军之间的耗战有关。人家双方都打了半天,消耗了大量生力军,他们再冲出来厮杀,自然是捡了个大便宜。也正是因为之前赢的太过轻松了,反而使得胡文才误判了形势,以为白波军都是窝囊废,这才宁愿抛了舒服日子不要,硬着头皮接下差事,替胡轸督率人马。他还以为能捡个功劳,只是没有想到,如今被人打的实在太过狼狈了。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又何必眼红张辽几个,要不待在闻喜多好,干嘛出来丢这个人。
后悔当然是没有用了,他只能是尽量的守住山口,不让贼兵冲杀上来。
好在他手上有两个能手,一个张辽,一个张济,前后山二张一人守住一个,他稳坐中山,到底有了些许底气。
只是贼人毕竟有数万之多,而他们所在的山头又不甚险峻,粮草也是匮乏,拿什么长久坚守?
贼兵只怕会越来越多,而他们因长时间的缺吃少穿而军心涣散,陷入死结。
目前能够指望的,自然只有闻喜方面的胡轸一部了。
只是,胡文才心里很是清楚,此次出战,他带来了大部分的人马,且多是精锐,闻喜城里所剩不过万人而已,就算他们倾巢出动,当真能有用吗?
闻喜城中,胡轸在听了探马的禀报后,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本来,他所部兵马活跃于颍川一带,因为董卓的一纸命令,他火速从颍川撤离出来,遂渡河奔赴河东,临危受命,救牛辅于乱军。
一战而定。
他意气风发,受到董卓的嘉奖,正式授予大都护之职,督率河东的西凉兵马,有生杀任免大权。
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风光无两,比起董卓身边不论是义子吕布,还是女婿牛辅,他都觉得力压一头。
也确实,胡轸这个大都护是实打实的高官,统领了河东一路兵马,是董卓手上少有的实权派,又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能不牛气?
可偏偏是这场来之太易的胜仗,反而让胡轸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地。
他满以为贼兵不过尔尔,可现在看来,实在是他太过小觑贼人了。
这次出兵他没有亲自上前线,就是因为太过轻敌的缘故,还道只要一个胡文才就完全可以替他完成任务,然后他以此战功顺便提拔提拔他这个拜把子兄弟,以好迅速的培养自己的势力。
可如今看来,一切逆转的太快,反是接受不了。
胡文才兵败了,他的梦也就醒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及时补救,或许能够挽回不利局面。
可是,该从何处下手呢?
他想到了刘玄。
左思右想,这个刘玄还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他仿佛能预知一切。牛辅将败,他故意拖延时间不入贼阵,就连这次,他同样逃过了劫难。
刘玄这个人,他能两次趋吉避凶,若不是贪生怕死,那么其人实在不是“不简单”三字能概括的。
而是,可怕!
命人请来刘玄,胡轸开门见山,问他何以不在胡文才身边,怎么突然回来了?
刘玄自然是以身体不适为由。
胡轸纳闷道:“你身体不适当好好在翼城呆着,怎么就突然跑回闻喜了?”
刘玄说道:“玄不敢隐瞒,是玄知道胡文才将军将败,玄不愿意跟他一起送死。”
胡轸鼻子一哼:“那我问你,你自己回来,可有请示胡文才?”
“没有。”
刘玄摇头。
胡轸鼻子一哼:“没有?那就是逃兵,按军法,当斩,你可知道?”
刘玄点头道:“玄知道。”
“知道就好!来人!”
随着胡轸一声将令,早等候在帐外的士兵,立即拥入大帐,各种兵器亮了出来,架在了刘玄全身要害处。
大帐内,顿时静得可怕。
刘玄也是命悬一线,只要胡轸再喊声杀,刘玄立马就要身首异处。
刘玄不怕,那是假话。
他将眼睛看向胡轸,想要从他眼睛里判断,他是不是真的对他起了杀心。
胡轸手按佩刀,同时站了起来,眼睛与刘玄对视。
在刘玄眼睛里,他除了看到一丝的惊讶和惊悸稍纵即逝外,反而是看不到一丝的恐惧。
“他不怕死?”
胡轸有此疑惑,刘玄从他眼睛里也立即读懂。
刘玄说道:“比起稀里糊涂去送死,玄自认为这种死法要好那么一些。当然,这不是玄想要的。玄想要的是,玄若不回,又如何帮到将军,如何救出绛邑那帮被围的军中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