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昏迷,王氏疯魔,这一日善后事宜就又落在了姜氏身上,如此忙碌了一下午,才彻底平息今日的沈府,又归于宁静。
汀兰阁里,沈亦欢刚用了晚膳,奶娘挑了碧梧,碧桐两个新丫头,送来给她相看,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年岁小,身世清白,刚好得用,点头算是同意收了这二人。云叶如今是这院中的一等丫鬟,自然由她带着调教,屋中只留下素问与南星二人侍奉。
此番风波能化险为夷多亏有素问在身侧,也就让她观看后续的情形,素问禀报道:“小姐,三夫人如今被压在玉棠苑后头的佛堂中,听说灌了不少安魂汤才让她沉睡过去,三爷这会儿还没回来,是二爷从外头请了大夫为小少爷诊治,说是身子无恙,只是脸上被叮咬的厉害,少不得要多修养几日。”
沈亦欢嗜甜,虽用过晚膳,手中还端着一碗牛乳茶,手中银匙搅拌,听着她的回话。
南星心知慈安今日一改约定倒戈自家都是宣王在安排,只是这事儿却不能轻易认领,伤及孩童,不像是主子的做法,故而有些心虚。
“沈亦善?王氏?究竟是谁”沈亦欢搅弄着茶碗,思绪万千,“二人沆瀣一气想要置我于死地,可王氏这两日收敛不少,按道理她应当放弃原有计划,如此来看,这卑劣行径,定然是长姐所为,可这件事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哪里有错呢?”
南星换着屋中的蜡烛,听见这声疑问,手里一滑,一支燃尽灯芯的蜡烛滴落在手上,虽及时拂开,手背上还是红肿一番。这动静有些大,不像是平日做事有条不紊的南星所为,沈亦欢盯着纱帐后的南星,问道:“这件事情,是否是宣王所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的做法本就没错,可萧珒为何要伤及六岁孩童,未免太过残忍了,沈亦欢脑中出现这个想法时,连连否定,但还是让自己问出声来。
“本王在你心中,就是这般卑劣?”烛影晃动,木门打开,一身宝蓝色锦缎长袍的萧珒手中带了一盆开的正盛的水仙,风动暗香流,这样看着他,才明白萧珒冷面阎罗的名称是如何得来的。
沈亦欢面色发烫,揣度他人被抓了个正着,一时也没出声否定。见惯这般场景的南星,拉着素问,匆匆的出了房屋,守在屋外。
“沈亦欢,你个小没良心的,竟将我一番好意当作狼心肺,亏我还想着你喜欢侍弄花草,特地请宫中的师傅培育了一盆重瓣水仙,想着你今日高兴再让你欢喜一些。”萧珒素日在外人面前字字如珠,甚少说话,偏生在她面前,想尽法子逗她开心。
沈亦欢心知自己错了,坦率起身向他福身致歉:“我…是我错了,今日事发突然,王爷您自然不是那种无耻之徒,可今日事情生的古怪,小女子请王爷赐教。”
这般诚恳的态度,也让萧珒舒服一些,他将水仙搁置在窗台上,才坐下道:“这些东西原本是王氏想加害于你,后来舍了心思,我知她要请慈安大师作法,也就顺水推舟改了一番说辞,你与阮阮二人在京中名声过盛,大多是不好的言论,借着大师的嘴也好为你正名一二,你既说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原本只想将这些毒物引到柳树下头,你那好姐姐却一早存了歹毒的心思,将特制的粉末涂在那孩子门窗上,这才引得蝙蝠啄咬,好在这些东西并没旁人说的有毒,只是轻伤,好好疗养过几日就好了。”
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沈亦欢,她更加愧疚了,今日萧珒前来本是好意,却听见如此伤人的话语,她再次起身行礼,低着头,出声道歉:“王爷,亦欢知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您原谅。”
萧珒摆摆手,这几年与她玩闹,也真心将她当作妹妹疼爱,于自家亲人,有何责怪,拽着她的袖子起来,舒展笑颜:“傻姑娘,今日来赏花,别说过去的事了,来瞧瞧是否喜欢。”
二人相视一笑,更加坦诚相待。沈亦欢轻嗅有着“玉玲珑”美称的重瓣水仙,确如诗中所言嫩白应欺雪,清香不让梅。
她忽想起还未了结的一事:“王爷,楚陵霄已死,苏姐姐与太子爷的亲事可有了眉目?”
萧珒神情一滞,周遭如冰雪忽来,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转着拇指上刻字玉扳指,也没了赏花的兴致:“兄长还在家休养,尚未归朝,楚家态度不明,父皇还有些犹豫。”
太子此番平定残乱政局,安抚民心,作为储君整治恶官,又对百姓尽心尽力。太子萧珏的名望一时如燎原之火在百姓口中美誉流传,朝中赞誉萧珏的折子如雪花纷纷般飘到承玄帝的案头。帝王猜忌心重,烛花灯芯噼啪,大有火焰欲烧人的势头在其中,未免太子声望过高,承玄帝有意无意之间抬举梁王与睿王两兄弟,在朝堂上暗潮涌动,只因沈亦欢并非男子,故而并不知晓此事。
沈亦欢见萧珏有些漠然,再听其音便知此事并非面上的如此简单,若她不曾记错,前世苏潋确实是嫁给了梁王。
“王爷可还记得,昔日咱们在西山时,梁王曾奉命来此察勘。”哪怕是被人当作异类,也要提醒他,梁王虽长在皇后膝下,他背后与楚家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何况,楚淑妃现在宠冠六宫,不得不重视起来。
经她点醒,萧珒忽想起昔日萧珏曾道,梁王请旨求娶苏潋被皇后拦下,沈亦欢身边假冒云枝的人也是来自梁王府,那块犀角雕木佩还在暗房中留着,这些蛛丝马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