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阳先看的是陆议,再看的是郭嘉,祭酒大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后,便看着夫人的脸慢慢地沉了下去,最后变得铁青。
能被这么解释的,怕也只有一个人,陆谦、陆端和。乔阳都觉得脑子里面有些懵,那般体贴和善、沉稳有序的陆端和,死了,如今看着孝都守完了,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懵了半晌,扭头去看陆议,眼色淡定,可眼圈已经微微发红。
陆议一时也有些慌张了,虽然当初先生说过他会寻机会说一声的,可也不曾想到现在也还半点也不知道,有些期期艾艾地道:“叔父为的是忠义、是和平、是统一,亦是为了家族之安,故而也算其所。”
乔芳芷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用力地抿了抿唇,才道:“只是他自己说的,你说,他这辈子就这么长,最后被这么一句话给概括了,我还应该夸夸他吗?”这要怎么夸得出来呢,那般熟识的人、那般交情深厚的人,之前还说等抽出了时间,就一起出去走走,这般好的景色,竟然未曾好生赏过,当真可惜。
原来陆端和,也可以骗人偏的这么自然啊。
郭嘉轻轻的咳了一声,闭口不言,这种事情自来都是谁有谁的看法,总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对于陆谦此人,自然也是赞叹有、佩服有、嫌弃也有,但也只是有罢了。
陆议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接着解释:“初扬州陷入了战乱之中,虽然老师帮忙让祖父调了位置,可到底也是做了好些年的太守,手下亦有许多职位给了自家人,一时被抓住了把柄。叔父本便有兵权,便留下周旋。一时不查被袭,也请了许多医者,也受了许多的罪,到最后实在是没有了办法,于叔父而言,也算是一份解脱。”
“后祖父病逝,幸而小叔父是个能承担起事儿的,家中虽然受了些损失,却也未曾伤了元气,如今有小叔叔主事,想来还能更好。”
说什么被袭不被袭的,不就是看不得兵权旁落,便想出了这么个卑鄙无耻的法子,了解了心头大患,才算安心。乔阳自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却也不觉得奇怪,最后一次见面,是舒县城外的相送,陆谦已经是一身戎装,与初见相比,磨掉了不少的儒雅之气,多了几分凶悍。好似就决定了以后会入了战场一般。吕奉孝喝的兴起时也嘀咕:“入了战场本就是半只脚踏进了死,可死了还能有什么,当然是要好好地活着了。”
乔阳都没发现,看着粗狂的人物说的话还真是有道理的很,她狠狠第呼吸了两下,牵紧了陆议的手:“嗯,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以后一定尽可能地夸夸他。议儿赶了这么久的路,应当也累了,好好地洗漱一番,然后睡了吧。”
陆议乖顺地点了点头,纵然心里还有许多的话,也都憋了回去,随着小厮去自己的房间,真的准备好好地洗洗,然后睡上一觉,有什么事儿都等到明日再说。
乔阳忍不住按了按眉心,接着就想把指甲往嘴里送,半路被人截了下来,郭嘉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嵌入到乔阳的手指之间,最后十指相扣,强拉着人想屋子里走,乔阳如今已经敛起了许多情绪,声音还带这些嘶哑:“怎么就这样了呢?”
陆家的事情是她离开舒县时最为花费力气的一件事情,甚至还掐着吕布要把陆康调了舒县,当然有些许交情在其中,但也不乏为了让陆议活的轻松一些的私心掺杂其中,她哪里舍得这位还真的在家族死了一多半的情况下,因着自己过于幼小的小叔叔,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若是嫡系也算继承的理所当然,可他偏偏不是,谁知道会吃多少的苦。
她对陆议也算是疼的厉害,恨不得宠出个小纨绔,只愿他能活的不那么小心翼翼、步步小心,到最后还是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乔阳一边伤怀好友的离去,一边心疼陆议还是受了许多的委屈,还要发愁明明是许多事情都已经有了变化的,怎么一不注意就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了呢,当真悲哉。
郭嘉一句话不说,就这么牵着一圈一圈地走,好一会儿之后,乔校尉有种恍然初醒的样子,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紧了郭祭酒,虽然还是走着,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最初是流言满天飞,而后貂蝉莫名其妙的就入了后宫,如今我才知道,这许多应当递过来的消息我竟半点不知道,若是一件也就算了,两件也能算了,这三件。”她还冲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你说怎么算。”
事不过三,以往都巧妙地掐在了两件上,这次算是范全了,乔阳一脸的假笑:“你自己说说,应该给一个什么样的交代才算是合适的。”郭嘉一双桃花眼满是深情,看的乔阳心里的怒气都少了一点点,可也只是一点点。
郭嘉也是冤枉的:“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怕是陆谦不敢明说的,从他接了兵权的时候,便已经被扯了进去,脱不了身了。陆端和那样的人物,虽然看似温和,实际性格执拗。也许是因为自小失了父母,所以对亲人看重的很,若是能用自己换了家族,那还真是甚是愿意的,便是劝也听不得劝。袁术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刘勋也不是,目光短浅,只看眼前,丝毫不顾及大局,亦不想长远,自然是不肯放过半点兵权,端和就是戳到了他的眼,到最后,也没人劝的了。这就是个一个人的命和一个家族的命的选择题,陆端和自己已经选了个他觉得最适合的答案。阿阳,只是你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