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毒药的解毒剂只能从国外运来,最快也需要一周以上,但是孩子最多只能坚持三天。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们报警,由警方尽快找到罪犯,拿到解药。”洋大夫解释道。
素弦霎时怔住,已是满面怆然。
裔风心中亦怀有愧疚,道:“大哥、大嫂,我这就调集警力,尽快追查张晋元的下落。”说罢,匆匆而去。
素弦再也无力支撑,瘫倒在裔凡怀里。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蒙地飘着零星雨点,一条人迹稀落的民巷,开着一间并不起眼的简陋茶馆,昏暗的厅堂里并无几个客人,一个驼背的年老掌柜立于帐台后面,随意翻看着一本破旧账册。透着厚厚的老花镜,目光却时不时地瞄向窗前的小桌,那里坐着一个浅灰大衣、戴着头巾的女子,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粗瓷茶碗,不时翘首而望,似乎在焦急地等着什么人。
不久,一个身披暗红色斗篷,身材高大的女人走进茶馆,那斗篷帽子很大,旁人看不到她的眼睛,只露出嘴部,愈发显得怪异。
斗篷女子站在入门处,略微仰头,向四下微一环视,那老掌柜便放下账本,却并不唤堂倌招呼,只向她微微点头示意。
斗篷女子走到浅灰大衣的女子身边,审视了她一刻,低声道:“接到你用鸽子传递的信息,我马上就来了。你确定,你要去见他么?”
女子站了起来,平静道:“他这般大费周章,不就是要把我逼去么?我孩子的生命要紧,耽误不起。青苹,还请你快些带我去。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绝对不会有人跟踪,请你放心。”
青苹冷冷一笑,“这个我倒从不担心。走吧。”二人出了茶馆,上了一辆停在巷口的汽车,雨渐渐下大了,青苹拿出一条黑布来,递给素弦,素弦也未询问,便用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汽车东绕西绕地在城里行驶了一段,停在一户大院内。下了车,青苹引着蒙住眼睛的素弦从后门走出,又绕了一段土路,到了一个偏僻的贫民聚居点。青苹摘下素弦眼上的黑布,这里脏乱、破败,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拿着石子,正在树下冒着雨追逐打闹。想不到,张晋元竟沦落至此,躲在这种地方。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素弦往前走了几步,发觉青苹没有跟上,便回过头,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她走了过来,“你这一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你知道的,自己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素弦反倒觉得释然,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青苹,不枉我们相处一场。可是你知道的,我别无选择。”说罢,便朝前走去。
青苹叹了口气,两步便跟上了她,将她带进村内一间破旧的农家小院,走进昏暗简陋的堂屋,屋里四处积尘,看样子许久没人住了。青苹掀开火炕上的破草席,赫然出现了一个井盖大小的圆盖,打开盖子,沿木梯从这里下到地道。这里阴暗,潮湿,悬浮着一股霉变的气味。二人沿着地道走了好长一段,又从另一端的地道回到地面,是一间狭小的空屋,没有窗子亦不点灯,只有门上的破洞透进一些微弱的光亮。出了这间屋子,来到一间稍宽敞的大屋,棚顶漏雨,拿破搪瓷盆在地上接着,滴答滴答响个不停。几个喽啰围坐在地上打骨牌,见青苹带人过来,皆是一脸恭敬,纷纷停止了手里的活动,站好听候吩咐。青苹道:“少爷要见的人来了。”
小厮微一颔首,拐进里间通报一声,很快返身出来,“兰大姐,少爷吩咐,让小姐一个人进去。”
素弦方才想起,青苹本是姓兰的。望着面前飘荡的打着补丁的布帘,尽量抑制住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微微吸了口气,便走进去了,是一段不长的走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道,过道两边摆着香案、香炉等,墙角散乱堆着一尊残破的观音像,其余码放的是一些吃穿用度的杂物。
忽然,一阵似有似无的婴儿哭声,隐隐传来,更加剧了她内心的忐忑!她只觉得脊背发凉,忽然就站住了,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又好像是嘤嘤的小猫儿叫,不由得叫人汗毛倒竖。她尽量稳定住烦乱的心神,继续向前,穿过走廊,推门进了内堂,那股香火味渐渐被鸦片烟的味道所遮盖,一张破八仙桌上一半堆着麻将牌,另一半堆着些吃剩的碗盘,盘上还残留一些剩菜渣滓。再往里有一张围着泛黄蚊帐的四脚大床,那软帘微微晃动,似有风吹,她以为张晋元就如自己脑海里一贯的印象般,卧在那里吞云吐雾,于是轻轻地走过去,就在她触及帘幔的那一刻,也许是突然的迟疑,她隐约感到,背后有一种凌厉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
“你终究还是来了。”身后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慢慢地转过身去,不久前这个男人还架着金边眼镜,风度翩翩,衣着光鲜站在民众面前,或侃侃而谈,或接受敬仰,想不到才一月的功夫,竟落魄到这样一副潦倒之相,满面胡茬,双目凹陷,无精打采,像极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我小看了你。”他眼珠一动不动地,僵直地盯着她,“我一直小看了你。你知道背叛我,将会落得什么下场,可你还是来了。”
她这个时候已经全然把生死置之度外,伸出手去,无所畏惧地看着他:“给我解药。只要家庸安然无恙,你要怎么对付我,都随你便。”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