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愧疚么,素弦?就因为退婚的事,宣珠她几天不吃不喝,人都瘦得快脱相了!她娘为了让她吃饭,只能割手腕以死相逼!这样也就罢了,你知道么,我们霍家和陶家一直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现如今二哥擅自悔婚,陶伯伯勃然大怒,把以前的合作条约悉数撕毁了,处处针对我们、排挤我们,就是要摆明了和我们霍家对着干!”
“素弦,明明你可以对我二哥说一个不字,就那么一个字,天下就太平下来,人人都好过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呢?你到底揣的什么目的,一定要弄得我们家鸡犬不宁的么?”
她只是一时气话,却是一语中的!
“咏荷,你帮帮我,帮我把宣珠约出来,让我跟她说几句话,行吗?”她几乎是哀求的口气。
咏荷冷笑了一声:“这可能么?就算我有那个本事,宣珠她可还愿意见你么?”
“张素弦,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朋友,霍家也不再欢迎你。”咏荷决绝道,“若是你真的嫁到我们霍家来,我霍咏荷也不会叫你一声二嫂,绝对不会!”
咏荷淡漠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素弦失魂落魄地回到公馆,张晋元请的裁缝正等着给她量尺寸,裁制舞会要穿的洋服。她像个牵线的木偶人一样,叫她伸臂便伸臂,放下便放下。
张晋元看出了她的异样,裁缝走后,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她做的是损人不利己的事,她自己不爱霍裔风,偏偏把他从爱他的人手里抢来,然后搅得大家都跟着痛苦。如是将那前缘旧梦,一概弃了,从人生的荒原上一路行来,可以供自己怀念的已然不多。她明明知道,迎上这汹涌的浪涛,再想逆流而返,连归路都找不到了,然而这是她今生唯一崇高的目的,即便被痛苦和愧疚填得满满,也只简单两个字——“认了”。然而最悲凉的是,她根本没有人可以去倾诉,张晋元当然没心思听她讲这些。那些痛苦和愧疚永远都是她一个人的,韶华辗转,稚嫩的容颜渐渐成熟,但,永远只是她一个人,背负。
“晚上受凉了,回房歇歇便好。”她答道,然后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