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的抚标营,无论从训练、装备和日常的军饷军粮上,都比右卫要强一些,综合战斗力自然也超过卫所兵。然而由于在先前沈羽担任参将的时候,抚标营成为了白莲教重灾区,尤其是中下级军官里更有大批白莲教铁杆。正是依靠这种渗透,白莲教才敢悍然发动叛变,并且自认为凭借抚标营,便能拿下整个济南。
现在,这些叛乱的头目几乎都跟随沈羽,在济南之夜的混战里被消灭了。少数的漏网之鱼,也在之后海瑞和卫国梁的稽查下被一一清除。这样一来,固然保证了队伍的可靠,但是随着大批中下级军官的缺失,自然也就造成抚标营战斗力严重下降。
无论是身先士卒的砍杀,还是对局部战斗的现场指挥,军中骨干的作用都是不可替代的。现在新提拔的一批军官虽然也都是标营的老人,但尚且来不及熟悉新的职能,便被匆匆推上战场。这么一来,这支抚标如今的战力也是颇打了些折扣。
再加上,北门城楼上的标营官兵不过数百人,先被千余名妇孺被迫的自杀性冲锋给折腾了一阵,紧跟着又面对数千白莲教徒前仆后继的冲锋,实在难以抵挡。火铳、鸟枪虽然可以将最先上城的一批打下去,后面跟着上来的人旋即补位,而这边的火器还来不及第二轮装填。标营的官兵们只能挥舞兵器杀上去,与那些白莲乱白刃交接,撕杀在一处。
“钦差,城楼危险,还请回避。”看着大群冲上城垛口的白莲教徒,卫国梁的额头上冒出冷汗。自来刀枪无眼,要是严鸿在城头被什么流箭,冷枪结果了性命,即使这一仗打赢,这帮子武将也只有抹脖子的份。
可严鸿却有苦自知,如今自己像个铁球一样,跑也要跑的快才行。再说先前自己故意弄的这么扎眼,还把旗号张出来,就是为了鼓励军心。如果自己带头撤退,军心涣散,这济南怕是真要守不住。
当下,严钦差故做镇定,将手一挥道:“卫将军不必管我,安心杀敌便是,本官就在此,哪也不去,看你们杀敌立功!不信这区区的白莲教匪,还能杀动抚标营的精兵!叫兄弟们都好好打,人头等晚上再砍,少不了一个!”
他这句无奈之下装13的话,却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在外人听来,严鸿这分明就是自入死地,以激励三军将士奋勇杀敌。一时间,左右的将士齐声高呼,士气高涨。而在严鸿身边护卫的夏紫苏,听到他这一说,再联系到严鸿方才面对老百姓被逼登城时,说的那些悲天悯人的话,不由多看了这年轻的钦差几眼,眼中流露出些许赞赏之意。
猛然间,夏紫苏却发现,师妹的眼光也正落在这厮身上。姐妹二人不禁彼此对视了一眼。夏紫苏留意道,平日里彼此熟悉的的师妹,看自己的眼光却多了几分摸不透的东西,但旋即又恢复正常。
此时情势危急,也容不得夏紫苏多想。卫国梁及其抚标营官兵虽然被严鸿的气概激励了几分,但爬上城来的白莲教徒,其中有大批狂信徒,士气也自不低。双方一场混战,抚标营官兵虽然杀敌甚多,自己也有不少伤亡。而城下的白莲教徒还在源源不断上来。有的看见严鸿的钦差大旗,便高声吆喝,冲杀过来。
夏紫苏、张青砚挺剑而出,护在严鸿身前。姐妹二人练就的分进合击的剑术,最重彼此默契。此时她下意识的就跃到师妹身旁。张青砚利剑闪烁,仿佛一道光墙,将砍刺来的兵刃纷纷格开。夏紫苏的剑则是趋进趋退,每一闪,必有鲜血飞溅。二人联手攻防,剑下几无一合之敌。不多时,严鸿所在的城楼台阶前,白莲教徒的尸体就乱七八糟倒了一地。
城下的苏贵,见北门这一路杀上城头,忙对巴拉、赤那道:“二位将军,如今我军已经杀上城头,还请二位速派蒙古勇士速速助战,济南定可一鼓而破。”
赤那大嘴咧开笑道:“苏香主,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蒙古勇士自会动手。”
苏贵心里暗骂,这不要脸的鞑子,什么不是时候,明摆着还是在等用我白莲教的人命来消耗城头守军的兵力。再说什么叫苏香主,我是明王,晓得吧?明王啊!怎么香主了,我们这现在连厨子都比香主高几个等级,你不能这么贬低我的身份啊。可是,对方是自己的靠山依仗,甚至可以说是半个主子。苏贵在蒙古千夫长面前,却远没有雷占彪那等彪悍自在的气度。
再说,苏贵也知道,要不是顾忌这支蒙古人的凶悍战力,明军大可出城野战,分散围城的白莲教徒实际上很难应对这种邀击。例如前一天杀出城的山东绿林骑兵,正是被蒙古人歼灭的。同样,也是因为有这支蒙古部队的威慑,周围州县的明军才不敢前来救援。从这个角度,二千蒙古人对围攻济南所起到的价值,甚至超过几万白莲教徒。
当下,苏贵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吩咐部下擂鼓攻城,并专门叫数百人冲到城下,齐声高喊:“众位教友,努力杀敌护教,共创白莲盛世!入济南后,三日不封刀!取严鸿人头者,封王位!”
在这种虚实结合,精神物质双重的激励下,白莲教丁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不计代价,前仆后继的杀向城头。甚至那些原本是被裹挟的百姓,在这种场合里,也是身不由己地猛冲猛杀。而明军这边,虽然严鸿身边的京营部队百余人连同梁如飞、孙月蓉、严峰、严复等高手都早已投入战斗,并且杀死了不少白莲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