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妹儿,你把钱退回去,我哪里借得起这么多钱?”
“那京都呢,京都还去不去了?”
“你也别和我生气,安远是这个命,那就得受着。”
净书气呼呼地坐到床边去:“大孃,你怎么能拿安远的一生来跟命赌气?向蔚蔚开口,我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为了安远,我还是去做。”
“那是因为还钱的不是你,是我,别觉得你们一个个都高尚得很,你们高尚得起来,是因为担子都该我自己担。”
“大孃,你欠的是钱,我欠的可是情,钱可以拿钱去还,可是情拿什么去还?”
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病房里只听得到安远咦咦呜呜的声音。
沈绪平从凳子上起来,站到净书身后去:“大孃,我借给你。”
“你哪来那么多钱?”净书不信任地看着他。
此时的沈绪平心中是卑劣的,他曾经多次想象的场景终于发生了,她看到净书眼里的惊奇与诧异,这使他心里感到一种无所从来的欣慰。
“这个你别管,老子能借出一百万。”
“你有一百万,蔚蔚有一百万,谁借不都得还?那都是一个性质的。”
“书书妹儿,这话你说得不对,沈绪平是你男朋友,有这层关系在,我还款的压力就小多了。”
净书负着气,把自己挪到床头,把盆里的帕子拧干,擦着她口角:“安远,还想去京都吗?安远告诉姐姐,只要你想,姐姐欠再多情都无所谓。”
安远的手一直不安分,即使被塑料软管套着,却仍然在不自制地挥动。她又一次嗫嚅起来:“沈哥哥,沈哥哥……”
净书转过身去,又对上沈绪平的目光,她一直看进去,看进去,像看进了一湾泥沼、看尽了一潭深渊,再也拔不出来。
沈绪平又一次去了苍蝇小馆,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他向老板要了些酒,一个人喝起来,却又觉得颇没有意思,便也学着建成的样子,捡起盘儿里的油酥花生米。
“喂,龟儿子,在干什么?”
“格老子的,刚刚才下班。”
“云贵那边怎么样了?”
“你个狗啃的断了秘料,老子这边儿新的店又起步了,生意好得很。那盘店,要垮了。”他说的是个好消息,听起来却不大满意。
“你龟儿子还不满意?都要整死了。”
“那家人整天来堵老子,威逼利诱的……”
沈绪平本来就信任建成,没打算多了解生意上的事,于是打断了建成:“建成,老子可能要把你原来管那盘店打出去。”
“你龟儿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听起语气很凶,但却是满满的关怀。
“是。”
“你龟儿需要,那就打出去,老子又不差那几个钱。妈的,自从你龟儿一天都守着刘净书之后,老子就穷得只剩钱了。”
“兄弟伙,说这些,老子把表妹都嫁给你这个不入流的龟儿子了,你还想要什么?” 沈绪平得了建成的应允,心里愁云尽消,虽然仍然是觉得有些愧对建成,但想到以后能开个更好的补偿建成,负罪感就减轻不少。
“玉兰最近怎么样?”建成竟然带着伤感。
沈绪平哈哈大笑起来:“你两口子一天真是离不得,这个问我什么时候回来,那个问我最近怎么样。你们那个手机买来有屁用!”
“我到云贵以来,还没有和玉兰联系过。”
“什么?”他的电话差点没从手上掉下来。“你们两口子还没和好?”
“你少管闲事哟,自己把刘净书的闲事管好就行了,老子才不要你管。”建成又恢复常态,语气里全是轻佻和打趣。
“什么叫管刘净书的闲事?这都是老子自己的事。”
又补充嘱咐道:“玉兰是有点娇气,你龟儿男子汉大丈夫,让让她就行了。你知道,她活得金贵些,和我们不一样的。”
建成就听着他的“教导”,不时“嗯嗯”作答。
“好好好,就是这样,老子挂了,准备去把店转出去。”
“挂什么挂,老子还有话没说完!那家店的老板来找我谈,想让我们开条件,放他们一条生路。”
“生路?这世界上生路多了,他非得走老子给的路,要走老子的路就算了,还不肯听老子的话,哪有那么便宜?!”
“狗啃的,你龟儿果然是心狠手辣的,仗着秘料,说话硬气得很。但是啊,整死也不好,老子查了账,欠了我们连年的秘料钱了,整死了拿什么还?”
沈绪平陷入深思,手里碾着油酥花生松落的红衣。
“砍脑壳的,他们这几年在云贵一家独大,赚得盆满钵满,比老子还多。”
“不要说了,那个店,装修得比高新区的店儿好看多了。”
沈绪平“咕嘟”喝下一口酒。
“你个瓜娃子又去喝酒了?”建成听到了他的响动。
“建成,你给他们说,他们要是还想合作,别人家秘料一年一万,他们家一个月一万,预先订100个月。”
“你龟儿的贪心跟太平洋一样,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