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潺潺的水流声,四肢却只觉得冰冷麻木,凌霄的眼始终无法睁开,指尖微动时,所触之地也只是一片冰凉。
周身如身处冰窟般刺骨的冷。
凌霄意识苏醒的时间渐渐变的长久,可每一次她只能听到不缓不急的水声,双眼无法睁开,只有冷意席卷而来。
也不知如此过了几天,凌霄重复着苏醒与昏睡的交替,唯独不变的是那股侵蚀整片肌肤的寒冷,这股冷意如今无时无刻不包裹着她,令她如身处深渊极寒之地。
直到她的耳边开始出现声响,是那清脆的铃铛之音,接着便又传来一种动物的叫声,“呦呦”的声音,空灵又神秘。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声音传入耳中,是轻微抹脚步声,是踩在树枝上发出咔嚓的声音,是火把燃烧的声音,是男孩浅浅的惊呼声,是有人踏水而来溅起的水花之声。
直到一双温暖且宽厚的手掌附上她的双眼,一个老者浑厚沙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醒来吧,凌霄。”
渐渐地她的双眼似有了知觉般,缓缓睁开。
睁眼之际,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夜林,夜萤从面前滑过,微风拂面,月光也照亮了她所处之地,脚下四面环水,而她如今竟处于这潭水正中的冰棺之中。
凌霄勉强坐起身子,才将视线移至身侧之人。
面前站着一老一少,老夫人花白的发鬓上精心由一枝木簪所挽,而她的身后还藏着一位只有四五岁的男孩,正怯生生地望着她。
“您是……”凌霄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
那老夫人慢慢绽开了一抹笑容,望着凌霄的眼中散发着一丝柔意,“你叫我一声鹿婆婆就好。”
“鹿婆婆……”
凌霄本想从这棺中而起,却无意间望见自己映在水中的模样。只这一眼……便令她在不曾收不回视线,凌霄慢慢伸出手轻轻附上自己的脸侧,望着水中自己的容貌,竟湿润了眼眶,直至一滴泪滴入水中,才晃了凌霄的眼。
她再次去望向自己的手,修长白质,却布满了细痕,这是她常年持剑所伤的手啊……
凌霄再将视线转移至自己的右臂,完好无损的臂竟让她吃惊地望向了鹿婆婆。
迷茫……疑惑……不解……
而鹿婆婆只是笑了笑,便扶着凌霄出了冰棺。
在凌霄走出这水潭时,先前那铃铛声再次响在林中。
那藏在鹿婆婆身后的男孩听见这一声响后,便扬着笑向一处跑去,凌霄虽不解这是何声,可鹿婆婆却握着她的手,示意她放下心来。
没过多久,那铃铛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神秘的动物叫声,与男孩开朗的笑音。
草丛微动,一浑身雪白的鹿出现在凌霄面前,男孩正骑在它的身后,轻握着他挂着铃铛的鹿角,望着她们而笑,这一副画面更是足矣比下这世间任处的美好。
“竟是一只白鹿……”
凌霄不禁感叹道,白鹿珍贵,极难相遇,尤其面前这只白鹿更是优雅神秘,那双眼中满是灵动。
“走吧。”
鹿婆婆望了望那白鹿,而白鹿竟似听懂了般,向她低了低头,便驮着那孩子一路跟在她们身侧。
凌霄来到一处深藏在林中的院内,这里古朴安宁,篱笆所围着整个房舍,院中晒着个色的药材与食物,就如那山中人家般普通。
凌霄躺在榻上,鹿婆婆更是细心为她端来了一碗水,才坐在床边细细打量着她。
“把水喝了,再问你心中想问的事。”
凌霄饮尽水后,本想相问这一切,却望着面前的人,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鹿婆婆似看出凌霄的窘迫,便才慢慢向她细道来。
“你如今身处之地叫白鹿山,是大幽与塞北交界处的一座山,而你凌霄的尸身,是我七十年前从城下带回到这里,将你放在那片千百年来我族圣地之中,天滋地养于冰棺内。”
“七十年了……我怎会毫无变化,而且这只断臂……”凌霄疑道。
“我们白巫族,以白鹿为尊,做的就是招灵之举,哪怕我在无用,也是这白巫族的族长,保你尸身不腐断臂重塑的本事,还是有的。”
鹿婆婆边说边笑了几分,可这抹笑中凌霄却察觉出一丝苦涩之意。
“白巫族……那婆婆为何要在七十年前将我带回?”
“因为,我看到那个人对你施了术……知你的灵荡于天地,便为你保下了身。”
“婆婆说的是无涯?”
凌霄话音一落,鹿婆婆的面色却变了,原本慈祥温柔的眸在听到无涯的名字时,竟染上了极浓的一股恨意。
就连话音也变得冰冷起来,“我多少年不曾提过这个人,可只要每次想到他,我恨不得立刻去往大幽一剑刺入他的心脏!”
“婆婆?您为何如此恨他?”
“为何?他在你的面前是少年军师,是你们大幽的国师!是一个看起来如沐春风的翩翩公子!可他在我面前,就是一位忘恩负义,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贼人!”
鹿婆婆的话音渐渐提高,她的双手更是微微攥紧,只要提起无涯,她便是一副与之不死不休的模样。
“无涯他……做了什么?让婆婆你如此恨他?”
“你口中的那位无涯,是害了我们全族人的罪魁祸首!正是因他……这么多年我们白巫族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最终竟只有老婆子我一人,还苟活着……”
“这怎么可能!”鹿婆婆的描述让凌霄震惊,可她却更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