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青年又唤。
“……时儿呀。”华服男子转头看他。
“父亲,大寿之日,您念这亡国之诗做甚?”
“触景伤情,怀念故人而已。”男子摇摇头。
“父亲小心!”
青年酒醒了一半,下意识左右张望:“如今朝廷对盐行政策有变。这帝国权力交替之敏感时期,父亲您不能感情用事,犯了糊涂误了大事啊!”
华服男子冷冷说:“我怎么感情用事误大事了?”
青年低眉颔首:“三个月前您大张旗鼓的祭奠上柱国,如今还一直在房间里立着他的牌位。就在刚刚,您不是还在缅怀他吗?”
“嚯嚯,你是在指责我?”男子闻言一怒,扬眉瞪眼倒须。显出盐帮大佬的霸气。
“什么时候,曹幺做事轮得到你这竖子指手画脚了?”
华服男子正是今日宴会的主人,巫楚帮帮主曹幺。他有三子一女,曹时,曹柏,曹谦和曹纨。眼前的青年便是长子曹时。
“孩儿不敢!”曹时略略一揖,面上却无退让之色:“圣上掌权之后,上柱国的一切国策皆遭破坏,改革派官员抓得抓,贬得贬,强如戚帅也不能幸免,连上柱国自己都差点开馆鞭尸……”
“碎——”曹幺掌中酒杯突然炸裂。右瞳宛若碧潭,绿光大炽。
“飞鸟尽,良弓藏,自古如此啊!”曹时一叹,借着酒力劝道:“上柱国去了,但我巫楚帮曹家还在。朝廷江湖,都知您是上柱国的人,这张党余孽的帽子是甩不掉了,区别在于什么时候动手而已。
上有真龙之怒,下有豺狼潜伏。几天前锦衣卫围剿十八扁担帮,简直就是拿彼当我,假想我帮为敌模拟练兵,杀鸡儆猴啊!”
“他们敢!我巫楚帮是正经的盐行龙头,不是私盐贩子。朝廷对我们动手不怕盐市大乱遗祸天下?”
“父亲啊!墙倒众人推,你还以为是十年改革的年代?”
曹时急了:“倒上柱国意味着要清理天下近半官员,贬戚帅调粤意味着置北疆安危不顾。如此利害,圣上下起手来连眼皮都不眨。如此雷霆,真降下来,我巫楚帮怕是还不够塞牙的!”
曹幺脸色阴沉,半晌冷笑:“呵呵,来吧,来吧!曹幺就在这,等着他小皇帝千刀万剐!只是可惜,我等呕心沥血十年改革,无数心血,竟因一竖子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