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泽消太的死鱼眼中少见地闪过一抹讶异,他忍不住低下头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有信心?”
松本海伦想了想,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那位夫人是一位相当通情达理的人啊。”
相泽消太看了看天。
“说到英雄安德瓦和他的那位夫人,我倒是觉得,如果一开始就不合适,还是分开也罢。”
一开始就不合适的话,索性就不要开始,果然是很符合消太哥性格的想法。
松本海伦想。
她微笑地摇了摇头,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了些。
“然而,缓和也好,彻底分开也罢,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关于两人之间关系的说法都是不负责任的。消太哥。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开,那都是那两个人自己的权利,别人无权干涉。但在我看来,唯独暧昧的态度是不行的。”
话语飘散在风中,变成了轻声的喃喃。
“不是说要尊重对方的想法吗?”
海伦耳边传来相泽消太铁锈一样的声音,说完,还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不,并不是想去干涉,只是说那种态度是行不通的。一直只是蜷缩在那里,听着自己想听的话,却没办法向前迈出脚步。其实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怎么选择都是可以的。如果真的觉得不幸,那么就去斩断,如果还有留恋,留下也未尝不可。唯独暧昧的态度是不行的。”
她顿了顿,眼神渐渐放空。
变成了自言自语。
“是啊……唯独暧昧的态度,是行不通的。”
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紧攥成拳。
“嘛。”
相泽消太趁着女孩不注意的空档,终于还是拍上了她的头。
女孩眉头一皱,却也只是往旁边稍微移了移,拉开了距离,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这哪里像个小女孩啊。
相泽消太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过——
他抬头仰望着满天星空,终究还是低声喃喃出声。
“世间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吗?”
次日。
前一天晚上在安德瓦回来之后,轰焦冻如实安德瓦说起了情况。在确认了轰焦冻并不是想要逃避训练后,安德瓦不疑有他,二话不说就为轰焦冻安排了去医院的检查。
迎着轰冬美诡异的目光,安德瓦还严厉批评了轰焦冻最近私自增加训练量的行为。
结果今日最后出来的诊断结果,却和轰冬美说的一模一样。
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轰焦冻什么事都没有。
安德瓦本来皱紧了眉头,但对上轰焦冻同样疑惑的目光,最后想破头也没想明白的安德瓦索性不想了,拍了拍轰焦冻的脊背,让他例行训练去了。
在休息时间里,轰焦冻躺在训练场的地板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陷入了沉思。
他迟疑着握了握自己的双拳,又感受了一下运动过后的心跳,并没觉出有什么异常。
也就是说,并不是因为身体的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呢?
他困惑地抬起头。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段回忆。
在他只能跌跌撞撞地走路的年纪,三岁左右的时候,他还没到开始训练的年龄,父亲和母亲大多数时候相处的也还不错,没什么矛盾。
那时,父亲就已经总是不在身边,家又很大,兄弟姐妹又总是缠着母亲,他很少能够单独和母亲相处。
但有一个地方是例外。
宅邸二层的和室内,每天中午母亲都会在那里午睡。
同样是午后,同样是温暖的阳光洒在榻榻米上,母亲陷入沉睡的模样,也是那样安安静静的。
如果其他兄弟姐妹上来打扰,肯定会被母亲批评,可他还小,所以就成了唯一的例外。
于是每天中午,他都会笨拙地迈开双腿,向着那间和室欢快地跑去,使尽全力拉开门,悄悄躲到母亲旁边,学着她的姿势,躺在她的身边。
母亲的脸也是软软的,所以他偶尔也会轻轻戳她的脸。大多数时候母亲会皱一下眉,但很快眉头又舒展开。
也有的时候会醒来,这时候,母亲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他就会展露温柔的笑颜。
——啊。
那个时候,的确很开心,开心到心跳都会变快,脸颊也会变红吧。
然后欢快地扑进母亲的怀中撒娇。
此时此刻,独自站在训练场内的轰焦冻愣愣地想,原来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吗。
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流过脸颊。
他下意识偏过了头。
训练场的地面上过油漆,光滑明亮,光线投射在他右侧的地板。
有一小滴水折射着阳光,正在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