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冷终于回过神来。
她盯着松本海伦,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你还是个小孩子,为什么要担忧营业额?”
松本海伦怔了怔,许久,轻声叹了口气,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其实家母正好于最近去世了,家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也是没办法,只能由我接下店主的位置。当然,有许多老主顾对此十分不安,营业额的下降也就变成了没办法的事情。正是在这个时候,轰先生下了这么大的一笔订单,我当然无论如何也要努力一下。”
听了她的话,轰冷的声音变得迟疑了起来。
“你…母亲去世了?…还接过店铺?为什么?你还这么小……”
——明明才和焦冻年龄差不多大。
轰冷好不容易,才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因为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夫人,即使陷入再艰难的情况,我也不会放弃这家店。”
女孩的头低垂着,脊背却挺得直直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不移。
轰冷愣住了。
她出身于英雄世家,从小到大就只是按部就班地接受着家里的安排。
从小到大一直是第一名,顺利升入雄英高中,然后毕业,却没有成为职业英雄,而是选择了更加容易和安全的道路,进入女子大学进修,然后遇到安德瓦,结婚生子。
这是一条平坦而通顺的道路。作为英雄世家的女儿,她从来没经历过缺衣少食,也一直依赖着父母懵懂地长大。
即使是在结婚后和安德瓦的婚姻陷入了不幸,她也还能给母亲打电话,哭泣着抱怨。电话那边的母亲温柔而沉默,倾听着她的烦恼,无限地包容着她。
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在八岁的时候,失去了母亲,还要自己接过店铺,又会是怎样的情况呢?
松本海伦低了低头:“夫人,我知道这样的请求有些狡猾,但是,可能在夫人看来,这不过是轰先生的一个普通的拿来示好的礼物,但对于我们这个目前陷入窘境的和服店来说,却是一个不菲的数目。”
“所以呢?”轰冷忽然说道:“你希望我接受这个礼物?”
“是的,夫人。”
松本海伦双目微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映下,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只是,我知道夫人一定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地接受轰先生的礼物。如果是这样的话,能否听我一言?”
轰冷露出了困惑的目光:“……小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来到夫人的病房楼底下,站一个小时。我会每日前来,我向夫人保证,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会在那里一直等着。”
松本海伦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半个月后,夫人再答应我让我进来。这样的话,夫人完全可以说是出于对我的于心不忍而接受这份礼物。这样周围的人绝对不会以为夫人是在对轰先生妥协…总之,您接受这份礼物,只是由于对我产生了恻隐之心。”
轰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可这…实在是…”
——实在是太狡猾了不是吗?
“是的,这是我狡猾的请求。”
保持着站在门口的姿势,松本海伦从头到尾没有向门内移动哪怕一步。
“……放心,夫人,我会将这一切都告诉安德瓦先生的,说清楚是我的主张,不会牵涉到夫人的。”
轰冷瞪大了眼睛,缓缓地,露出了恐惧的目光。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告诉那个男人……?不,不行,他会发火的,你还是个孩子,你没见过他发火的模样,你一定承受不了的——你——”
直到这个时候,轰冷才真正露出了她平静表面之下,掩藏着的由常年的愤怒与恐惧共同一点点累积而成的,名为神经质的冰山。
——终于,表现出来了。
松本海伦心底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夫人答应就是了,我有自保的能力的,夫人。”
“可——”
并没有被那份恐惧感染到,或者说,面前的女孩有着足够能消化那份恐惧的气魄。
站在门口,踩着木屐,穿着和服,头发盘成发髻的小女孩歪了歪头,笑了笑。
“不过,夫人,在我看来,如今的安德瓦先生,即使知道了这一切,也不会发火的,他会选择平静地接受。”
轰冷一愣,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松本海伦微笑着,没有说话,而是向着轰冷端正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又轻轻点了点头,恭敬地转身退下了。
下了电梯,穿过长长的医院走廊,向着门口赶去,松本海伦的步伐渐渐变快了。
到了门口,她的脚步却忽然一顿。
原本应该等在那里的相泽太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应该还在出任务的相泽消太。
相泽消太懒洋洋投下一个视线,一眼就看穿了松本海伦的疑惑,他轻轻咳了咳,说道:“刚刚有人说想看你们家的房子,老妈她接到电话就赶紧过去了,正好我出完任务,过来接你。”
躲开旁边青年又差点拍上她的头的手,松本海伦了然地微微颔首。
“这样啊。”
相泽消太将围巾向上提了提:“怎么样?英雄安德瓦的夫人答应了吗?”
说到这里,松本海伦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她应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