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以铮抓着外罩和腰带,沉凝淡漠,雷厉风行,猛地迈出了秘术和宝物的笼罩范围。必须让那些乱吼乱想的族人看清,他衣裤鞋袜全都完好,仅是脱下一件外罩罢了!
瞎闹个什么?
闹个什么?
迈出的瞬间,钟以铮僵了一下。
强者,尤其是某种情商远低于智商的特殊物种,有时会有一瞬间不经大脑思考的冲动。可他们毕竟是强者,所以清醒得极快,瞬息之间就能反应回来,明白自己做的实际上意味着什么。
“嗷嗷嗷嗷——”
众多小伙子一起嚎叫。
玄武场上也一下子喧嚣嗡嗡笑嚷开来。真的,真的!冷冰冰的断岳部传人当真被他那道侣tuō_guāng了衣裳,在这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双修亲热啊!瞧瞧,到现在连衣服都还没穿好!
灼灼的八卦目光一起烧到身上,钟以铮面庞僵滞了一下,好在他始终板着脸,也瞧不出来,只是他那只握着外罩和腰带的手一下子过于用力,爆发一般激荡的法力将外罩和腰带震得飒飒作响。
还好他的外罩等衣物都是宝物,才没有被他误伤。
只是,钟以铮心下非常理智的明白,这下,他是跳进染缸也染不白了。
转念之间,他强行按捺下胸中所有类似于抓狂和暴躁的情绪,即刻冷静清明了下来。
他迎着诸多火热的戏谑和窥探目光,握着外罩和腰带,并不急于穿起,而是负起双手,漠然的站在那里。他站得刚直,高大的身影挺拔如旧,棱角分明的面庞英俊如旧,神情也是刻板如旧,一身雄浑气势同样锋锐如旧……他的外在面貌和内在气度,全都一如平常!
他站在那里,就算没有刻意外放气势,也仿佛带着无形的利芒,如剑如刀,碰触则伤。
他的目光,幽深森寒,缓缓的扫过天月鼓周围三十六个激动嚎叫的断岳部年轻男儿。
一个个嚎叫声戛然而止。
钟奇钟遇兄弟俩在三十六人中年龄最小,看着长得人高马大,其实只有十四五岁。他们因为吼了一句“英雄话”,得了周围兄长们的捧场,所以一直跳得最欢最猛,现在也被一双深渊寒眸盯得最凶!像被冰水泼到身上似的,兄弟二人激灵灵的一抖,蹦跳的动作没收好,踉踉跄跄着险些跌倒。
同为兄弟二人的雷光鲨对视一眼,悄悄幸灾乐祸,只是不能表露出来。
博木逻天、席少普也对视一眼,传音不知又猜什么。
钟策按着朱雀宝葫,慢条斯理的盯着钟以铮一眼:德行,打小就属你这臭脸最会装腔作势!
钟以铮面无表情,如看蝼蚁,如看尘埃,如看幼稚晚辈,又森然看向浮在玄武场上半空的族人。
扑通扑通,摔落声接连响起,像被冻僵了维持不住悬浮似的。
整个玄武场都迅速安静了下来。
钟氏族人们一言不发,被那双幽黑深邃、彻人心寒的目光看着,一时大都觉得有些尴尬。
幼稚,愚昧,受人挑唆,乱想个什么?
钟以铮凛然俯视众生,目光扫过全场,也成功震慑全场,然后才从背后收回双手,将手中那件被他握得皱巴巴的外罩和腰带用法力一震,顿时全都整洁如新。
他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利落的穿上外罩,迅速系上腰带,衣袖处连手腕都不露,衣领处遮住半个脖子,腰带扎得端端正正,整个人依旧是严谨周密,一丝不苟。
他负手立于未被收起的秘术和宝物旁边,面对众人的愚昧,举世皆浊,他独清。
“……”趴在追日楼船栏杆上的蔡景谦都看得呆了呆,然后那张俊美面庞上的暧昧笑意全都散去,醉意迷蒙的嘟囔着,“也是,*的,抖威风,跟他们一样,无聊,没劲。”
蔡景谦醉得尽兴了,聊得尽兴了,也看得尽兴了,兴致已尽,去意便生。
他撑着追日楼船栏杆,站直身体,裸着胸膛,晃晃悠悠的转身,在身旁那两名俊俏少年的温柔搀扶下,醉歪歪的走向楼船。等他进了门,仆从安静的关上门,楼船上朝阳般的光芒便翻滚着流淌起来,慢慢的,光芒逐渐绽放,似水一样流淌湍急,突然一阵爆亮!
玄武场上,众人只觉眼前一闪,本能的闭眼再睁开,抬头一看,空中哪还有追日楼船的踪影?
蔡景谦来得突兀,走得也是极其突兀。
钟以铮这才施舍了一道目光扫过去:与那风吉老儿一般,疯疯癫癫,嘴脸丑恶,面目可憎。
钟氏族人也松了口气,蔡景谦的离开,倒是缓解了一下他们那莫名其妙的尴尬。
立即有人再次正色道:“我就说,尔等不可人云亦云!醉汉的话也是信得的?看看,断岳部传人刚一现身出来,那醉汉便自知谎言羞丑,只能仓皇逃离!断岳部传人严于律己,肃穆端正,其道侣也是一位浊世翩翩佳公子,岂会以天地为席盖,在这……”
“嘘!”“切!”“就跟你刚才没有乱嚷似的!”
马上有一大群人用嘘声把那人打压回去,让他不能出头。
钟以铮没再看向他们。他在仍旧笼罩着自家道侣的金光和神雾旁边盘膝而坐,静默闭目。
钟奇、钟遇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钟以铮,确定他没有怒色,才悄悄舒了口气:不会被罚炼了吧?
钟坤宏看了他们一眼:年轻人,你们放心得太早了。
没有钟以铮的森寒扫视,玄武场上见过风浪的钟氏族人越发恢复轻松,再次悄悄互相传音偷笑。
天月鼓上,钟以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