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人,据你所说,西山的反贼连夜乘船南下,在马湖府的盐津县下了船,而沐川长官司也属于马湖府,所以你推测,沐川长官司的沐氏父子也是被人灭口,是不是这样啊”
嘉陵江西岸,依江而设的临江楼,可以俯瞰整个嘉陵江,阳春三月,整个川东的天气还是有些潮冷,嘉陵江水滚滚向东北而去,纳兰明珠站在栏杆边,注视着平静的江面,缓缓地说道。
听到明珠问话,蔡毓荣赶紧上前回道“大人所言极是想那西山反贼本只是一群码头苦力和船工,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战力这些人反出重庆不说,还击溃徐军门手下的万余大军,如果没有一股庞大的暗中势力在支持他们,他们绝对不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纳兰明珠点了点头,向楼边垂手而立,一身素衣的徐治都道“徐军门,和西山反贼的这场战事,是由你亲自指挥,你来说说你的看法,这伙反贼到底是什么来头”
徐治都恭恭敬敬地,低垂着脑袋道“钦使大人,下官丧师兵败,本没有脸说这些。下官和这些反贼交过手,反贼火器犀利,战力非同一般,士卒悍不畏死,都是百战老兵。因此在下推断,对方应该是我大清的哪一支绿营劲旅,而不是地方的毛贼盗匪,请大人详查。”
“徐军门,你的意思,莫非这是平西王手下的官兵了?”明珠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徐治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命运已经是岌岌可危,前途堪忧,只有把这盆脏水泼到吴三桂的身上,利用朝廷和吴三桂之间的嫌隙和不合,自己才可能有一丝的活命和翻身机会。
徐治都道“大人,下官不敢确定是不是平西王爷的部下!下官的手下虽然不算精锐,但也是湖广绿营里的翘楚,谁知竟然抵不过对方的攻击,最后竟然几乎全军覆没!对方的兵马成千上万,又是黑夜偷袭,小人实在是冤枉的很啊!”
徐治都说完,赶紧跪在地上,使劲的磕起头来。能做到总兵官这样的位置,他自然深谙官场哲学,这明珠现在就是他救命稻草,他能不能活命,甚至能不能翻身,完全靠的是明珠回去后在皇帝面前的一番言辞。
蔡毓荣也赶紧上前道“大人,徐军门虽然丧师战败,但一则是对方偷袭,贼势甚大;二则也说明了有些人对我大清心怀不轨,提醒朝廷要加紧整军训练。还请大人看在徐治都鞠躬尽瘁,在夷陵剿匪有功的份上,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明珠淡淡地对蔡毓荣道“蔡大人,本官自会把这里的实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圣上。不过圣上怎么裁决,就不是本官所能左右的事情了!”
蔡毓荣摆摆手,士兵把徐治都带了下去,其他的人也都退了下去,明珠道“蔡大人,你对沐川长官司的事情怎么看”
蔡毓荣虽然是川湖总督,明珠是兵部尚书,二人官阶一般高低,但蔡毓荣知道明珠现在是康熙身边的红人,康熙对他十分信任,从这次派他下来办理此事即知,把他巴结好了,自己和徐治都的罪责都可以减轻一些。
听到明珠叫他大人,蔡毓荣赶紧道“下官不敢。下官认为,沐川长官司的事情和西山的事情是一件事情,大人你想想,这两次,这伙人都使用了火炮,这可不是一般的盗匪能办到的,因此,下官认为,十有八九是云南那边的人干的,还请大人细细思量。”
明珠看着缓缓逝去的江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晚上在驿馆吃过饭,明珠正在小憩,却听到下人进来说蔡毓荣来访,明珠叫把人带进来。
蔡毓荣进了门,两人谈了一会本地政务上的事情,看看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蔡毓荣从身后拿了一个盒子出来,对明珠道“大人,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收下这里面还有徐治都送给大人的几本古书,还望大人不要推辞。”
明珠假装推托了一下,然后接过了盒子,他正色对蔡毓荣道“蔡大人,你放心,你和徐军门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回去后,我一定会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不过结果如何,全凭圣裁!”
蔡毓荣见目的已经达到,刚要告退,明珠叫住他道“蔡大人,本官明日去西山,看看现场之后,就会到沐川长官司走一趟,麻烦你安排一下。”
蔡毓荣赶紧答应下来,明珠继续道“蔡大人,临行时,圣上交代,让本官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听说过叙州府的守备王斌王天助没有”
蔡毓荣想了一下,才道“回大人,下官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不知大人问此人所为何事”
明珠道“蔡大人,听说叙州府周围的几个县城,去年的垦荒面积大大增加,户部的奏折里面屡次提到,这些事情和一个叫王斌的守备有关,所以圣上让本官这次顺便观察一下。”
蔡毓荣恍然大悟,这时候也只能是不懂装懂了,他赶紧道“前几次的公文中有提过,说到王斌此人庶政突出,下官本来想仔细观察一番,谁知发生了西山的事情,所以也就耽搁了下来。不过大人去沐川长官司,回来时可以顺路微服私访一番。”
明珠点点头,蔡毓荣看时间不早,便告辞而去。
明珠打开了盒子,只见绸布里面放着一对碧绿的玉马,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另外就是市面上很难找到的几本北宋孤本,每一本都是千金难求,也不知道这徐治都是怎么搞到的
细雨霏霏,常在北地的明珠站在船头,看到这眼前的青山碧水,烟雨朦胧,不禁心醉神迷,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