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时,他们遇到的太晚,就算倾尽所有,他都未能抹掉那人深刻于她心间的烙印。
情之为物,本就是半分也不由人的,他还能说什么。
“随便你,横竖你我之间是已经结束了。”深吸一口气,苏逸说道,前脚跨出门去,但心里终究还是不甘,便又再次收住了脚步,回头质问道:“我只是不明白,即使他曾经对你有恩,即使他曾经待你再好,可是从他抛开步入宫廷的那一天起,他却分明就是已经放弃了你的。哪怕是你觉得亏欠他的,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为他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也都还清了,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她到底是为什么这样执着的追随,怎么都不肯放弃?
这样的问题,早些年的时候她已经问过自己千遍万遍,可是——
没有答案。
似乎是从赵祁安救下她的那一天,他就已经扎根于她的整个生命里。
不,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他成了她生命里所有的依托,从来都不敢想象,一旦没有了他,她会是什么样子的。
“便——只当是我欠他的吧!”适容失神片刻,最终也只是苦涩的笑。
“如果他只是为了利用你呢?如果从一开始他对你的好就是为了换取你的死忠,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呢?”苏逸闻言,突然就觉得恼火,语气激烈,却难掩深深的自嘲。
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也会这样信口雌黄的用最坏的可能是估算人心了?
不是不甘心就这样放了她离开,只是——
不愿意看她在离开自己身边之后还要过的那样辛苦和落魄。
若只是败在了相遇的时间上,他无话可说,可适容对那人的执着,却分明是到了一种叫人理解不了的程度。
“你不懂!”适容如是说道,微垂了眼睛,唇角翘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的心思,苏逸的确是从来都不懂得。
就是因为不懂,曾经也会觉得挫败。
可是现在——
“我是不懂。”他自嘲的苦笑一声,折回来,站在她面前,定定的望着她道:“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我才要问,明知道你跟着他不会有结果,又何苦要一再的拿性命去拼?你真就那么相信他?”
适容看着他,这一次却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看着她眼睛郑重的一字一句道:“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些年来他对我所有就只是算计,我也甘之如饴!”
更何况我知道,他从来不曾这样满腹心机的对我,我们的错过——
唯命而已!
我是相信他,这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养成的习惯,全心全意,无条件的信任。
一场谈话进行到了这里,苏逸也觉得索然无味。
他又再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就真的毫无留恋的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宫里这边,褚浔阳一直在冷宫附近等着,寸步不离。
数百御林军忙碌了半夜,直至三更时分才将那堆废墟清理出来。
褚浔阳和延陵君一直远远的看着,待到那校尉过来复命的时候,两人心中绷了许久的一根弦这才悄然迸开。
“怎样了?”延陵君问道。
“都找过来。”那校尉回道:“所有可能压到人的地方都清理出来了,没有发现李大总管,也没有瞧见郡主说的独臂女人的尸首。”
居然两个人都不在?
听说方氏也没事,褚浔阳的心中不免失望,略略失神了一瞬,那校尉就又说道:“不过郡主,奴才们在那殿中神座的底下发现了一处密道的入口,却不知道他二人是否从哪里侥幸遁走的。”
“哦?”延陵君的目光微微一闪,当先大步走了过去。
那洞口不大,开在原本殿中一尊佛像的底座下面,如今佛像倾倒,又被倒下的桌子和瓦砾压住,只因为那里靠近最里边,所以御林军是一直清理到了最后才发现的。
延陵君和褚浔阳一前一后走过去,马上就有侍卫送了火把过来。
褚浔阳提了裙子就要下去,却被延陵君一把拦住。
“你在这等着!”延陵君道,接过侍卫手里的火把纵身跃下。
事发到了这会儿,都小半天过去了,虽然明知道那两人不会留在密道里等他们来发现,褚浔阳也还是有些紧张的守在出口处、
延陵君只下去粗略的转悠了一圈,就折了回来。
褚浔阳接过他递过来的火把,延陵君双手撑着洞口两边的地面爬上来。
褚浔阳一边递了帕子给他,一边问道:“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
“有点血腥味,但没见多少血迹,血迹已经干了,人应该已经走了很久了。”延陵君道,随意的擦拭到手上灰尘,回头又往那洞口里看了一眼,就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下去几个人,看看这密道是通往那里的。”
“是!”侍卫们应了。
延陵君就牵着褚浔阳的手往回走,一边道:“李大总管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事,他要是侥幸生还,心里惦念着陛下,自然会回来,我们还是先去给陛下复命吧,这会儿陛下那里也该等的急了。”
这一番话他说的官民堂皇,但褚浔阳和他二人都彼此清楚,之前在那密道之内,李瑞祥分明就是想要拦着皇帝垫背,陪他和方氏一起死的。
也得亏是皇帝自己病弱膏肓口不能言,否则的话——
这会儿只怕早就要将李瑞祥碎尸万段了。
褚浔阳和他之间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只就从善如流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