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怀好意的时候,那笑容里面就带着十二分的纯粹。

延陵君看着闪烁明亮的眸子,再看她这孩子气一般的举动,心中便是如暖风过隙,熨帖柔软的一塌糊涂。

“呵——”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这才抬手压在了她的背上道:“马上就要天黑了,还等吗?”

“嗯!”褚浔阳道,靠在他怀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描摹着他衣料上面深深浅浅的纹路。

延陵君也不试图劝她什么,只扯了身上轻裘将她一并裹住,任由她靠着。

天黑的很快,短短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已经漆黑一片。

有褚浔阳亲自坐镇,那些御林军分毫也不敢懈怠,去取了火把过来照明,继续在废墟上面挖掘。

褚浔阳被延陵君裹在怀里也不觉得冷,静静的窝了会儿,忽而听她漫不经心的轻声问道:“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问题,盘桓在心里许多日子了,这一刻出口,她却刻意的用了种漫不经心的语气。

说是不在意,不想知道,可到底——

她也还是将此时完全彻底的放在心上了。

“想知道了?”延陵君垂眸看下来。

褚浔阳点在他胸前的手指骤然顿住,她的反应并不强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自延陵君怀里推出来,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反问道:“你知道?”

两个人,四目相对。

延陵君看着她,摇了摇头,转而又道:“你若想要知道,晚点我们去找苏卿水?”

李瑞祥的种种,适容应当是全部了若指掌的。

褚浔阳听了这话,却只是半真半假的笑了笑,没有再接茬。

有些真相,不能视而不见,但也越是接近就越是叫人望而却步。

因为有褚浔阳和延陵君挡住了御林军,苏逸并没有遇到阻碍,带着适容直接翻出宫墙离开了。

上一回他离京而走,紧跟着就赶上东宫出事,皇帝完全顾不上他,延陵君又仿照他的笔迹递了折子陈情,推说他是有点急事要离京一趟,皇帝不得空追究,是以到了这会儿反倒是相安无事。

苏逸带着适容回了自己的府邸,打了水给她净脸,又取了药酒和绷带给她处理好手上的伤,一切整理妥当了,也已经是日暮时分。

屋子里的光线昏暗,他坐在床沿上,看着身边女子在昏睡中也还犹且不安蹙起的眉头,心中唯余丝丝苦涩。

犹豫再三,她还是直接拍开了她的穴道。

适容猛地弹坐而起,整个人却是浑浑噩噩的,茫然的举目四顾,看着身边熟悉的床帐和摆设,只觉得恍然如梦。

但她也就只是错愣了一瞬,紧跟着脑中记忆回放,想起她最后在匆忙中见到赵祁安的那一眼,心中就是骤然一痛快。

仓促的抬手捂住胸口,她便要翻身下地,然则抬手才察觉手上被缠的厚厚的绷带。

她本能的略一怔愣,抬头,这才发现苏逸静默的坐在床头。

那一晚决绝的离别之后,她是怎么也不曾想到最后居然会不远万里又追着她回京城来了。

这才记起之前在宫里他拽她离开时候的情形,她便立刻觉得心虚,虽然一心惦念着赵祁安的生死,这会儿哪怕是如坐针毡,终究也有点无所适从。

她低着头,用力的抿紧唇角。

苏逸看她一眼,瞧见她这样的神情,那一瞬间却突然如释重负的哂笑了一声出来,道:“他对你,真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你不顾一切忘记生死都要赶回来找他?”

适容只是沉默。

苏逸自己问完了也觉得多此一举——

她的这一番举动早就代表一切了。

在这么呆下去也觉得没意思,苏逸也就不再等她的回答,径自起身往外走,一边道:“你就先在这里呆着吧,宫里现在正乱,你去了也于事无补,如果那边一旦有什么消息,君玉定会第一时间递送消息过劳。你要为他生还是为他死,到时候再做决断不迟。”

从严格意义上面来讲,苏逸并不是纯粹的好人,只是他的生性却高傲,有仇有怨的都不拐弯抹角,要么就直接动手了,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冷嘲热讽的说话。

适容也知道是自己对不起他。

她抬眸去看他的背影,心中权衡再三,还是赶在他出门之前开口叫住了他,“苏逸!”

苏逸止步,却未回头。

适容走到床边,穿鞋下地,却没有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轻声道:“你别恨我!”

兜兜转转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分道扬镳,若说是苏逸心中全无怨言那都是假的,只不过他一直努力克制,不叫自己发作出来罢了。

这会儿听了适容的话,反而是引燃了这一根引线。

苏逸狠狠捏了拳头,刚想要回头质问,却听到身后那女人语气自嘲的又道:“我——不值得你恨!”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是要倾注许多心血的事情。

既然我给不了你情深许诺,那又何必再浪费时间和精力来恨我?

不过是彼此生命中错肩而行的一个过客罢了。

你和我,既然没有这样走到最后的缘分,那又何苦再为我牵绊?所以,就连所谓的“恨”也都不要了吧!

她的语气很轻,但是一贯的漠然里面却带了深刻的卑微。

那一刻,苏逸的心中便是五味陈杂,有种说不清的滋味蔓延。

即使没有爱过,但是他一直都相信,其实这女人曾经也是极尽努力的想要试着接受他的。

只奈何——

状态提示:第017章 弑君--第3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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