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姜看着眼前状若轻松的杨越之,左手狠狠捏住了茶碗,直过了数息,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开,垂眸道:“那你便拿去。”
杨越之看着眼前颓唐的青年,抬手有些残忍地掰开对方的手指,将其手中的茶碗取出,轻轻啜饮起来。
一旁沉默不语的何清河再次斟了一碗茶,放在了两人面前。
当晚杨越之回到平都侯府,召见了姜澜。
姜澜还是上次一样的紧身素衣,进来行了礼便束手等在一边。
杨越之却是手中把玩着那管小竹筒,看着眼前纸条上一笔漂亮的瘦金体,微觉诧异。
纸条上书:十五之恩,鹿亭侯府花宴请帖来还。
这一笔字写得锋芒毕露,气势凌人。完全想象不出写字之人乃是一个十来岁的瘦弱小娘。当然想起她之前那些行径,却又觉得非她莫属。
只是这话也说得甚是张狂,真想将它置之不理,待看她还将如何。
这般想着,杨越之却是笑了起来,放下竹筒,将字条细细收了起来。
随后站了起来,将另一样物事递与姜澜道:“将这交给范茳,让他听姜先生吩咐办事。”
姜澜并不细看便将东西放入怀中。
杨越之转回身看着桌上的青松盆景,想了想,又沉声吩咐道:“查查崔家,看看他们家是否与哪家过从甚密。”
姜澜闻言却是有些糊涂,这崔家是有什么特殊的?仗着与杨越之从小长大的情分,便也并不多想,直接开口问了。
杨越之便笑着道:“仲芳心悦崔家六娘,以仲芳的心性,两家联姻是早晚的事。沈家虽不能为我所用,但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世子爷难道是觉得崔家六娘能让沈公子乖乖听话?”姜澜闻言却是有些惊讶。
沈俾文这人,虽说是交友广泛,为人仗义,似乎很好相处。但同样他也恃才傲物,专断独行,沈家世家规矩甚严,也没能拦着他花天酒地,交友不□□份地位,与勋贵子弟也来往密切,很是让清流出身的长辈们头疼。
这样一个人,崔家这前十几年名不见经传、今年也才仅仅靠着一个毅试出名的小姑娘,能掌控得住?
杨越之听罢却是哂笑起来。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却连他自己都已经要为她所用了,更遑论迷她迷得已是神魂颠倒的沈俾文了。
今天沈俾文兴冲冲拉他去偷瞧她们考试,结果要不是他拦着,沈俾文能冲进舞房直接跪倒在那崔六娘身下去。就连他,看得也是差点醒不过神来。
这崔六娘,以后怕是要遗祸无穷了。
而将要遗祸无穷的崔六娘,第二日醒来却差点被她娘给闷死。
崔瑾珠推开盖在脸上的被子,哭笑不得地看着小赵氏道:“娘,今儿个是我放假,您为何兴奋成这样?”
小赵氏隔着被子搂着女儿,却是开心地不舍得放开,嘴里却埋怨道:“自从你进了书院,便天天起早贪黑,就是休沐也有甚多作业。我连跟你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今日终于放假了,你可要好好陪我几日!”
崔瑾珠闻言却是乐不可支,索性也伸出手臂搂住小赵氏,手上一个用力便把她翻入床内侧,左右开弓对她呵起了痒。两人在床上嘻嘻哈哈好一阵,崔瑾珠才终于起得床来。
吃了早饭,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小赵氏便说要去莲华禅寺上香。
“珠珠最近忙着考试很是累了一阵,最近下了雪,莲华禅寺那儿一园的寒梅正是该赏的时候了,我带珠珠去散散心。”小赵氏坐在赵氏身边,帮忙捏肩捶背讨好道。
二房陈氏闻言却是心中嗤笑小赵氏不会说话。去上香最好的借口便是替老太太祈福,你却说是要去玩,却把老太太留在家中,把孝道置于何地?
老太太当然也是不高兴的,但是她却不能如何。家里几个儿子,老大原配生的,大小是个七品教授,老三庶出原是七品县令,今年留京做了工部正七品笔帖式,外官留京本是要降一级的,崔老爷使上了力,便算是明平暗升了。
而她生的两个儿子,老二算是彻底废了,每天饮酒作乐,不思进取。老四却是她的心头宝,前年考中了举人,现便在家中静心读书。以后等他考中了进士,那便是前途无量了。要是老天一个不开眼,那老四也能捐个官。
可是捐官要钱,老爷一个礼部员外郎真真来钱不多,家里田产店铺出产也只寥寥,到时怕是还要三媳妇出点银子。而老三也还能在官场上照顾照顾老四。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她都得给老三媳妇一点面子。
这般想着,老太太赵氏便一脸慈和地对崔瑾珠道:“珠珠这段时间是不容易,正该好好去散散心。莲华禅寺的素斋最是出名,今儿个你们便在那边定上一桌,喊上几个丫头一起去,这银子祖母出了!”
崔瑾璧闻言便开心地上前搂着了赵氏,一脸亲热地与她撒起了娇。
最高兴的却是二房七小姐崔瑾瑚。家里几个姐姐们都在女学读书,平日里也不把出门当回事,三房的婶婶小赵氏也不苛待庶女,往日除了上学,但凡六姐姐出门必是要带上四姐姐的。
只有她,嫡母不喜她,祖母忽略她,爹爹平时连见也见不着,她长到现在竟是只出过两回门。听闻这次祖母嘴里说出“几个丫头一起去”时,她高兴得差点咧嘴笑出来。
“我家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