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之后,她确实是听说了当晚崔家有几个姐妹在聚贤楼和褚曼霜等人一起,与平都侯世子领头的甲班众人赏的灯会。当时也是一阵懊悔,没想到二姐姐有这样的手段能入得了那些人的眼,而她却是错失了这样的机会。
而如今看来,那晚的事还没那么简单。之前崔瑾珠还为了看平都侯世子一眼被众人嘲笑得差点投湖,今日却这样当着她的面就给人递信,可见得两人交情不一般。这般想着,崔瑾珊的心便怦怦狂跳。即便不是平都侯世子,世子爷身边的那一圈人也个个比蒋文昊有更好的家世和才学。有此机会,她怎能不心动。
做完这些,崔瑾珠却是如无其事地带人回了家,开始享受这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个月假期了。
而那边厢,杨越之刚与几个好友出了书院门,便见到一个十一二岁穿着干净的小厮跑上来递过一支小竹筒,小厮非常小声地说了句“十五之恩”便匆匆告退了。
杨越之闻声却是心中一跳,脑中浮现那日那穿着粉嫩、头戴珠冠的崔家六小姐一脸与之打扮完全不符合的戏谑笑容,便不由自主接下了竹筒,在沈俾文几人的哄闹声中,状若无事地仔细收了起来。
抬眼看到一脸调侃之意的沈俾文,杨越之不知为何便有些心虚。
这日晚上,杨越之与沈俾文几人在花满楼中玩闹至月上中天,几人或吟诗作乐,或与女妓戏酒调笑。
沈俾文喝得也有些多,将头埋在花菱怀中,呼出来的热气直痒得花菱咯咯直乐。
凌雪坐在杨越之身边,轻轻挨在他身上,双目柔情似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与人说笑,谈天说地。
凌雪见他空杯,便提起酒壶替他斟酒。杨越之却不打算多喝,抬手抓了她的手放在膝上,无意识地轻轻捏着。凌雪红了脸,贴在他身上连呼吸都轻了。
旁边魏姜见了便笑道:“谨安,你是真真艳福不浅啊!花魁对你死心塌地,女学生们更是主动向你递书信,你们家是不是供了月佬啊!”
“胡扯!月佬是绑红线的。”褚良为闷了口酒后接口道。言外之意是不管是凌雪还是那递书信的女学生,都不可能是杨越之手上红线另一头绑定之人。
褚良为知道自己老爹想把三妹妹许给三皇子,陛下对三皇子的意属显而易见,如果真成了,以后褚家便贵不可及了。可是褚良为却不喜欢三皇子乾旭光的为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宽厚仁礼,骨子里却是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还阴险狡诈,爱使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再说陛下多年之前便有心要收褚家兵权,要是褚家想要太子妃之位,不拿出点实质的东西,陛下怎么可能让褚家如愿?
平都侯世子就不一样了。即便杨家手中只剩下了十万兵丁,还是在他三叔手里。但是他陛下已是开口允了杨越之成亲之后袭爵。到时候,包括杨家那十万精锐和可能比他们褚国公还要丰厚的家资,都会到杨越之一人手上。
两家若能强强联合,就是未来皇帝陛下发混,他们手上有兵有银,有何可惧?远比交了兵权看人脸色来得强!
这般想着,褚良为便起身去拉凌雪,凌雪一时不查还真被他拉到了怀里,吓得她白了脸,双手挡在胸前不敢用力推拒,双目看向杨越之隐含求助之意。
“谨安,今晚你便把凌雪让与我吧!”褚良为借着醉意将凌雪用力按在身侧,另一手还伸手摸了上去。
凌雪急得闪身想躲,却被牢牢抓着一动不能动弹。她双目隐隐含泪,只能幽幽看着杨越之,两眼似是能说出话来。
魏姜看着这场景却是皱起了眉头。
自从杨越之在一年前以千两黄金及一首《咏雪》买下凌雪chū_yè,之后便一直包着她,没让其他人近过身。几位好友见此也从未对凌雪动手动脚,不料今日褚良为竟借着酒劲装疯卖傻,何其不要脸!
“你要女妓,这儿多得是,何必为难人家凌雪姑娘?”魏姜说这站了起来,便要阻止褚良为。
“什么凌雪姑娘?她不也是女妓吗?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今晚就要她了!”褚良为耍着酒疯不肯放手,却是边胡乱喊着边瞧着杨越之的脸色。
魏姜有些恼怒,上手便扯住了褚良为另一只手臂,不让他再乱摸。褚良为却不依,两人一时僵持在那里。
另外几人似也想站起来帮忙拉架,只有沈俾文仍躺在花菱怀里不动弹,何清河提起一壶清茶替杨越之缓缓倒上。
杨越之轻轻笑着并不说话,拿起茶碗小啜一口,放下之后才对着魏姜道:“别理他,让他一个人疯去。”
说完又对凌雪道:“回头他还要喝,你便拦着他些,别喝死了。”
凌雪闻言却是红了眼睛,颤抖着身子微微低下头,缓缓矮身福了福身,便把褚良为领到了别处去了。
魏姜看着有些不忍心,转头却见杨越之像是没事人一样在那边憋着笑看沈俾文搂着花菱喊“妹妹”。
魏姜便坐到了他身边,狠狠喝了一杯酒后,叹道:“还是清渭了解你。”
杨越之却是亲手替他斟了一碗茶,推到他面前道:“你啊,太重情义,以己度人,便以为天下人都如你这般。”
魏姜看着眼前这碗茶,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将酒杯轻轻放下,手指在茶碗口满满抚着,等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之后,才开口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杨越之闻言却是嘴角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