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吉国下辖三十六洲,各洲又下设郡、县。
冯宝宝碰到谷知秋,是一个相当特别的日子,中元节。
那时的冯宝宝方方处理完一桩大事,正在湖洲的大名湖畔游玩。
中元节、又称鬼节、俗称“七月半”,相传这一天,阴间的鬼魂都出来了,分享人间的烟火。这天是帮助众多鬼魂的节日,因为鬼魂的情况各不相同,所以祭祀的方法也不一样。
大街上,是戴着鬼节方有的各色、各式面具的人群,有来自天上的神仙面具,柔和清扬;有来自地狱的黑、白无常面具,恐怖阴森;亦有来自人间的各朝名人或各色动物的面具,平和流畅。
冯宝宝此时就戴着遮住半面脸颊的桃花面具,穿梭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感受着节日的气氛,只因,今天的她心情特别爽。
“真要感谢那个黑白判官,若不是他,今天哪有这等热闹。”
“是啊,若不是黑白判官,那个巡抚怎么舍得打开银库,接济我们贫民百姓。”
“还有啊,若不是黑白判官,即便那巡抚打开银库,只怕也会假报数据,贪赃枉法的事他没有少干。”
“若是我东吉国的官员个个像黑白判官那般就好了,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可惜,黑白判官不愿意当官霭!”
“谁说的,也许他本身就是官,只是我们都不认识罢了。”
“也是啊,他总是一袭黑白衣衫,蒙着面。”
“他的判官令到哪里,哪里的贪官就要倒霉。”
“可惜,他的判官令每年发得很少。”
“你们也不心疼心疼他,一个人,能做多少事?能跑多少路?所以呀,即便他每年只发一面判官令,我都佩服他。”
“嗯嗯嗯,说得是,说得是。”
“你们倒是说说,那黑白判官,到底有多大了?”
“……”
听着人群的议论,冯宝宝撇嘴一笑,一径往前走去。
鬼节夜空下的大名湖畔,灯火辉煌。
有披头散发、手持长剑,向岸边和湖里散米饭的道士;有往湖中投放用纸做的、燃着明烛的纸船的贫民百姓、官绅士商;还有在湖边用火焚烧冥衣、黄纸包,口中念念有词的做着法事的僧侣。
冯宝宝亦在这一派祥和和热闹中感受着节日的欣喜。
沿街的各色小摊引起了冯宝宝的注意,更是被那生动俏皮的皮影戏所吸引。她驻足观看,越往后、越往后,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原来,是一出相恋最终不能相守的戏。
“我知无法终老,却终难舍拥抱。”皮影戏中的男主柔和的声音勾动了冯宝宝的心弦,有泪似乎要流出,直听那男声继续说道:“若得来生相聚,定当不离不弃。”
凄婉温柔的女声缓缓道来,“若来生不得相聚,我不悲伤;若来生不得相逢,我会坚强。生生世世,我会等着你,等着你走上寻我的路!若你忘了,不要紧,我替你记着,连带你的那一份,我都记着。若上天垂爱、来生重逢,定当结为夫妻,不存妄想,只求一世,永不分离。”
“宁愿生生世世守候,求得一生一世不离!”
“……”
哪怕生生世世不得相聚、重逢,宁愿守候,只为得那一世机会?皮影戏中还在说些什么,冯宝宝已无从听见,只知道,那二句对白,是那么的熟悉,细细的水痕自眼角悄然滑过。
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她浑然不觉在这里站了多久。
原来,即便是再悲伤的爱,也有那一抹曙光……守候!守候!而她,似乎也是为了守候而来。
皮影戏所有的道具皆已收场,因了今天戏中男主的配音是湖洲大名鼎鼎的才子谷知秋,所以,今天看戏的人特别多,而老板接到的赏银也多。
看戏的人纷纷散去了,谷知秋拒绝了皮影戏老板要分红的银票,只是含笑摆了摆手,“我不过图热闹,你们去罢。”
皮影戏老板挑着担子,拉着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女儿远去。
谷知秋温润的眼神落在了那个一直站立着、戴着半截桃花面具,迎风落泪的女子身上,半晌,轻叹一口气,“姑娘!”
皮影戏中的男主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浑然不觉。
半晌,“姑娘,已经三更了。”
终于,冯宝宝回了神,四顾间,果然,观戏的人群已是散去,在她身边站立着的,是一袭白袂飘飘的清俊男子,柔和的笑,柔和的眼神,令人一见心醉。
知道失态了,而且,眼前人的声音很熟,冯宝宝深吸一口气,“才刚那戏中的男主配音是你?”
谷知秋点了点头。
“你将男主演活了呢!”
“却害姑娘哭了!”
‘噗哧’一声,冯宝宝笑了,“能够引起人共鸣的戏,不多了。”
“姑娘是有感而发?”
冯宝宝一笑避过,径直往前走去。
谷知秋抬步跟上,“姑娘不是大名府的人?”如果是,不可能他不认识,这女子的风姿,令他一见倾心,那眼泪,令他痛心之至。
轻‘嗯’了一声,冯宝宝未多做停留。
“既然是客,不防让在下为姑娘指路,让姑娘领略我湖洲大名府的旖旎风光和习俗。”见冯宝宝终于停下脚步,他揖手,“在下谷知秋!”
在湖洲,谷知秋的大名如冯宝宝的名字在京城般的,一样出名。所不同的是,冯宝宝的名声是‘霸’,而谷知秋的名声是‘才’。他是湖洲第一才子,乡试的解元,会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