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甚至他想说不定这孩子早就想问了,只是看自己一直不提此事,而且整天忙忙碌碌地围着他转,更要堤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可能才没顾上问吧,还认为爹娘和他们只是暂时分散了,不日总会再次相遇的吧。
但是,他十分清楚的是,娘早就死了,死得清清楚楚的,他亲眼所见,只不过当时情况非常紧急,他和爹汇合后,只来得及交代了几句话就马上赶回到他自己的岗位上了,那里还有数不清的人等着他保护呢,其中就包括聂海崖,至于爹,其实结局也没什么悬念了,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夜,和爹他们不得不分手的那夜。
那是个怪物们进攻最猛烈的一夜,似乎要把他们全部干掉,出动了它们所有的致命力量,有一种看不清样子的怪物似乎动作极快,只有黑乎乎的一截身子那般,却是极毒辣的,因为凡是它到过之处,所有人都会像一张薄纸那样轻飘飘落到地上,直到天明才看见是被吸去了所有的血肉汁液,怪不得像张纸片了,另有一种模模糊糊中看着倒不是那么古怪,似乎还略有些人的形状,却大出去很多,当然它并非善类了,只见它冲进人群就是一阵狂暴的撕咬和捶打,力大无比,几下子人体就会被它撕成碎片,至于小孩子就更倒霉了,因为豪无任何抵抗之力,很快就被一种看似不很起眼的小虫子爬满了全身,那些虫子是半圆形的,圆滚滚的一个个扣在身上,怎么都打不下去,除非它自己突然的掉落在地,而那时候那些孩子的身上、脸上就已经全身细小的血洞了,人也早就没气了,原来这东西是吸血的。这些东西不但诡异,而且数量既多,他们出来时候加上伤员至少也有几百号人,可是遭遇到这样的袭击,那人群竟然就像被砍倒的韭菜那样一排一排地倒下了。
他在队伍的中间奋力地砍杀着那些扑过来的古怪东西,一把青铜刀上下翻飞,另一只手也握紧了拳头,谁靠近就让他尝尝它的厉害,同时把身后的人群不时地往里面推,尽量不让他们脱离队伍,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爹在大声地叫他,似乎情况非常的紧急,他飞身跃上了树,几下子就跃到爹身边,只见他爹的身上已经挂了彩,应该是被抓或者被咬的,胸前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浸得透湿,左臂似乎已经抬不起来了, 一眼看去就像一根无生命的棒槌那样挂在肩膀上,两条腿上也全是血,站在那里正在打哆嗦,但是爹的目光却是非常坚毅的,似乎并没有被这些可怕的伤势吓住,见他来了,一把就拉住他的胳膊,焦急地说道:“海花,你带着那帮人,赶快撤,我还可以支持一会儿,我带人给你们挡着,赶紧跑,绝不能在一块,不然大家都得死,听见了吗?”他刚要说话,他爹却根本不让他开口,却使劲地推了他一把,又说:“快走,你娘已经没了,要保护好小崖。”说完就立即朝那些东西又扑了过去。
这是他听见的爹的最后一句话,人就已经飞身来到了几丈开外,立即组织人撤退了,好在跟随他的都是爹平时训练出来的最得力的几员干将,在他们的拼命抵抗和冲杀之下,他才得以带着仅有的几户人家的老老少少逃了出来,但是其实好景也没能持续多长时间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就再次遭到了突袭,虽然不似上一回那么凶猛,但是都是老弱妇孺,很快也就消耗光了,在河滩边上见到的就是最后一位壮士。
可眼下,这一切都要和盘托出吗?他能承受得了吗?尤其是爹娘的事,要不要说出来呢?
最后撇了一眼洞口外面灰蒙蒙的天,聂海花走回到海崖身边,慢慢坐了下来,他把脚边的篝火又挑了挑,让火燃得更旺些,就回头看着聂海崖,缓缓地说:“小崖,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跟着哥哥,我们一起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哥哥一直静悄悄地看着,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大孩子了,有些时候让哥哥都刮目相看呢,你自己没有觉得吗?”
海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腼腆的微笑,哥哥很少夸自己的,这好像还是头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和自己说话,他很认真地又有点小兴奋地看着聂海花,说道:“是吗?哥,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
聂海花也笑了,他接着说:“不过,你知道吗?也许长大了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也许代表着更多的烦恼,还有就是更多的责任,这可不像小时候玩过家家那么简单的,这是,怎么说呢?应该说也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毕竟人总要长大,很多大人该做的事情就会随之而来,就必须得去做了,这些你想到过吗?”
海崖听着这些,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好像哥哥的语气很沉重的样子,他不知道是这种语气让他不舒服,还是他话里的内容,可那些内容听着又好像离自己还很遥远,那哥哥为什么要说这些呢?
隐隐约约地他似乎觉察出点什么,毕竟从寨子里逃出来的时候,好像看见母亲很难受的样子,接着很快自己就和其他的孩子们一块被人带着离开了母亲他们,然后就是后面的逃亡逃亡再逃亡,一直就没再见过母亲和爹,那么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
刚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忽然哆嗦了一下,不,不可能,不是的,不要啊,爹娘,尤其是娘你千万不能离开我呀。他忽然急切地立起身子,朝哥哥爬过去,脸都快贴到他的胸膛了,就问:“哥,哥,你想说什么呀?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要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