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今生忠义骨,已将年少付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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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在邓属的护卫下,我再次启程,回古南岳山。
在潜月轩门口,我对正在屋檐下腌咸菜的班心说:“我回来了。”
班心听到我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忙手中的活,看也没看我,背对着我说:“哦···把门口那堆菜拿去洗洗,一会儿要用。”
之后班心就拿着手中的陶罐,走进屋里去了。
邓属这次又在山上逗留了数日,才不情愿的离开。
山中的岁月漫漫无期,不过三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当初回来时,邓属察觉到有人尾随。他本想斩断尾巴,被我阻止了。后来每次下山,我与班心总能感觉到被谁跟着。
我不知道萧府是如何推算三年之期的,但在三年后,确实有一个陌生人敲开了“潜月轩”的门。
“尚先生,长安故人想见你一面,还望莫要推辞。”那人在门口对我行礼后,说道。
我点点头,回道:“你们终究是来了。我会与你同去的。不过需先容我收拾行礼,与人话别。你们且去山下等我吧!”
“诺!”那人很识趣的离开了。
待那人走后,我独自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班心煮好了茶,在案前等我。收拾完衣裳,我在她对面坐下。
“你曾是朗朗少年,蹉跎至今,先生也去掉了那个‘小’字。不知,你还有何心愿未了?”班心望望窗外,又看向我,问道。
我端起跟前的茶盏,笑道:“呵呵···我还未动身,你怎知此去长安,需先了心愿?”
“难不成···山下那些人,是请先生去喝茶的?”班心却没有笑,看向远处,反问我道。
我也看向远去,回道:“或许,是吧。”
“好!那我等先生回来!用不了多久,山上的毛草菇就要发了。若不及时回来,那些美味可不等你。”班心此刻却露出了笑容,很勉强的笑容。
我看着他,片刻后,认真地说道:“你也不用等。”
“我?我才不会等。你知道,我是喜欢吃打伞菇的,唯雨后才吃得到。”班心说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手里的茶还很烫,而他却像没有感觉到似的。
我此刻有些莫名的难过,看着他,无奈地说:“我曾答应为你做一件事,如今也做不了了,你别怪我。”
“哦···呵呵···你已经做完了。”班心放下茶盏,笑着回道。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看了看我,跟我解释道:“上次去长安,我让你早去早回,你做得很好。”
“呵呵···”我微微一笑,心中知道班心这样说,只不过是让我安心罢了。其实,那算什么许诺啊。我尴尬地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我们总是把青春埋葬,但至少有一种甜回味悠长!谢谢姑娘的蜂蜜普洱,我该动身了。”
班心举起茶盏对我示意,之后将头撇向一边,看着远处。
我走了两步,回首问他:“对了,我还是很想知道,当初你是怎么劝马新莹离开万金斋的?”
“他对你倾心,我断了他的念想,就这么简单。”班心没有看我,含混不清地答道,声音有些颤抖。
我点点头,心疼地转身就走。我不忍再多留一刻,因为知道永别不可避免。
入长安后,邓属的暗卫立刻发现了我。在暗卫的执着下,我被他们带着,摆脱了那些尾巴。
之后,在我的要求下,他们将我带去清平乐乐坊。在乐坊内,我听着七善弹奏的琴声,想起曾经许诺过马新莹,要陪他来听曲的。只是如今却无法再做这件事了,心中徒生歉疚和悲怆。
不过想着马新莹的性格,估计他最终也不会怪我吧。他只会宽慰我说:“反正我记性不好,早忘了。小先生不用感到愧疚!”
“愿有一日,你来此听曲时,不会想起我。”我闭上眼,喃喃自语,泪水顺着眼角滴落,我又想起那个姑娘。
如果那时知道结局,我定在一开始,就拒绝相识。
如果那时知道今日,我定在相识后,不惹你哭泣。
如果那时知道珍惜,我定拼命相留,生死不分离。
如果那时······
可惜没有如果,我只能在此独自思念,默默祝福,连最后的时光,都无法与你相见,与你道别。
不知不觉中,我随口吟道:
叹红尘,一言难尽,回首如梦方醒。天涯望断人间路,此去末途谁等?昨日笑,皆随影,只当怅惋不当恨。今生有幸,解一两风情,三盅妙饮,未负状元令。
长安冷,莫羡千年隆盛,宫门多少非命。秋霞空忆南迁雁,思念惹人悲庆。哀此景,更可憎,蹉跎岁月身无病。风云反拧,怎料误朱颜,磨砖作镜,弃万里驰骋。
(《摸鱼儿·红尘叹》)
一曲终,音绕梁,茶尚温。余情未了,意犹未尽。悲从心底来,面向空袖掩。往事如烟凝成画,历历在目。旧人如故颜未老,笑似从前。
杂声起,人将散,弦已平。此情何寄,此生何叹?昨日志未改,今朝仍不悔。我身如木人将伐,惜未成材。我心如月向天明,万世可鉴。
我擦了擦泪,收拾容颜,把自己从沉沦中拉回现实,将身前案几上的茶,一饮而尽。
这时,邓属过来与我行礼。我看向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写了十年的书,与他交代了一些事。他不解地看着我,想说什么,被我阻止了。我只说让他照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