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声音使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宁昭昭迅速站起来,手中的电筒照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那是个从她下楼以后一直存在的视觉盲区——靠墙而立的大柜与墙面的夹角。
由于之前事发突然,她没能好好查看一楼的情况。
宁昭昭稍微退后了几步到楼梯口,悄悄把折叠刀在手中滑开,握紧刀柄。
光只照到了一块黑色的衣角,里面的人被光照着也没有动。
“……你好,不打算出来?”宁昭昭率先开口,既然刚才出声提醒了自己,那么应该没有很大的敌意,但不可不防。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好一会,才扯开旁边的窗帘走出来。
光打在他的脸上,一副有点熟悉的面孔。
是他,宁昭昭微微眯起眼睛,小巷里那个愣里愣气的寸头。
一时间都沉默着。
“你来这里干什么?”寸头青年开口。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吧,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并不安全,你最好尽快离开”,寸头青年面无表情的向她迎面走过来,到她面前时一个侧身,从她身边的空隙上了楼梯。
转眼间他就要消失在楼梯转角。
宁昭昭只好跟上去。
“这房子的主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宁昭昭追上去问,看他不回答,又问:“地上的红线是什么?”
寸头青年还是没吭声,一脚踩在窗沿上,纵身一跳。
“喂!你不是说要还我人情么,现在就是机会了”,宁昭昭在窗边朝下叫住他。
已经落地的人起身拍了拍灰,听到这句话后停下来,抬头,示意她跟上。
*
路灯昏暗,这个点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偶尔有几辆车呼啸而过。
寸头青年在前面走得飞快,宁昭昭始终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经过一条主街道,绕过两个岔路口,寸头青年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他站在楼底等宁昭昭跟上。
“你住在这啊”,宁昭昭走上来说。
“暂时的”,寸头青年看她到了继续往里走,按了电梯键。
等电梯过程中,宁昭昭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这次穿的没上次那么土,还算顺眼。
电梯里楼层数字在跳动,宁昭昭双手背在背后,想了一下,歪着头说:“这里可不是明飞路”,这是上次说要还人情时,寸头青年报的地址。
“我说了,是暂时的”。
输入电子锁的密码后进了屋,宁昭昭明白这个暂时的意思了,这间屋子几乎空无一物,连把椅子都没有,就是个临时的对话场所。
寸头青年把门关上,宁昭昭已经面对他站着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深不见底。
他径直往里走向阳台,身后传来宁昭昭的声音,“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叫宁昭昭,你叫什么”。
“禾一”。
宁昭昭把包放在地上,也走到阳台,双手撑在护栏上,忙活了一晚上浑身都有点酸。
“那好,禾一,这是怎么回事?”,宁昭昭扭了扭肩膀,正色道。
禾一沉默了几秒,问她:“你能先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吗?”。
宁昭昭犹豫了一下,说:“一个中年女人……走路姿势奇怪的女人,她……把自己塞进了门上的钥匙孔……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就是塞进了某个孔,最后整个人都不见了”,说完脸色不太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原来是个女人啊”,禾一把手肘搭在护栏上,思索着继续说:“她已经死了”。
“死了?!”宁昭昭吃惊,“是什么时候死的”?
“应该说,是你看到她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禾一侧过头对她说。
“不对……我第一次看到她是白天,还和她对话了,就算诈尸也不是这么个诈法吧……”,宁昭昭脑海里不断回忆白天的画面细节。
禾一望着远处灯光星星点点的街道,缓缓说道:“许多人死后,刚开始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徘徊在自己生前生活过的地方,通常来说,我们是看不到他们的…”,“但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宁昭昭满脸疑惑地看着他,等他接着说下去。
“有一种禁术,用死者刚死亡时的新鲜血液浸泡特殊的丝线七天,施法加咒,就能把刚死之人的灵魂禁锢在这种丝线上,在他生前长居的住所布下法阵,便可以把他死后徘徊人世间的形象投影出来……三分真,七分假,如果不是长期与他相处的人,也难以分辨出来”,
禾一顿了顿,继续道:“但死人就是死人,禁术也不是完美的,阴阳有不同的规则和秩序,用这种术法‘复活’的死人,终究只是一道生前的影像罢了;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沾染活人之气,通俗点来说,就是不能和活人对话、触碰,否则就会像你看到的那样,当晚就回归总坛,形神俱灭。”
“总…总坛?你是说那间两层小楼是施法的总坛?”,宁昭昭不敢相信。
所以,是因为她的出现,那个中年妇女才会那样么……她想起地上那一大团散乱的红线,结合禾一说的禁术施法过程,突然觉得一阵反胃,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若是真如你说的那样,那么那间小楼应该就是总坛,也就是施展这个法术的地方”,禾一回答。
“等等,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宁昭昭想起了什么,反问道,悄悄捏紧了拳头,她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