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即使是千万人中,耶律明凰的第一眼也永远只会看到智,智才一入城,她脸上立刻绽放出笑颜,紧走上几步,可随即想起了什么,又悄悄停步,神色也有些不自觉的异样,既想专注的看着智,又有些羞赧与智的对视。
她很担心,智会不会责怪她没有响应旗令,倾城出击,方才在城楼,当着文武将官的面,她虽然包揽下了全部的责任,可真看到智回来,还是忍不住担心,本来就故意冷落她的智,会不会因此对她更为冷淡。
跟在耶律明凰身后的几名将官更是忐忑,窟哥成贤身负守城重任,智离去前还特意交代过他一番,就算有公主揽下责任,他自知也是难辞其咎,此时看到智走过来,窟哥成贤更是羞愧低头,但转念一想,既然难辞其咎,躲闪也是无用,干脆抬起头来,正容等着智的责罚。
铁成厥,雷云郯,梁正英几人却没有窟哥成贤这份坦然,垂头丧气的跟在耶律明凰身后,虽然没有亲身参战,可他们几个至少明白,今日幽州错失的乃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智已经走了过来,先看到窟哥成贤一脸正容的等着自己的责罚,智笑了笑,向窟哥成贤点了点头,便走到耶律明凰面前,躬身施礼:“殿下,今日得横冲都八千壮士相助,又有我军将士为王命不辞奋勇,一场血战,我军侥幸得占上风,大有斩获,臣等幸不辱命。”
将和,也真难为四哥了,打了那么大一场仗,四哥居然还能保持着这等奏对的格局来和公主说话。
耶律明凰却知智这样说话是有意避开了未下令开城决战的尴尬,心里有几分感激,但也有几分失落,但知智这是在顾全她的颜面,也只得微笑颔首,不过微笑过后,她也有些发怔,不知该如何接口。
还是飞机灵点,见大家冷场,赶紧接过话道:“明凰姐,拓拔战方才派秋意浓过来提议,两军暂且罢战三日,还许诺给了我们一个时辰,让我们去收回战场上的将士尸首…”
“什么提议许诺的,六弟,你这话说的太给拓拔战脸面了。”将听的不乐意,“拓拔战就一反贼,轮得到他来提议么?这厮分明是被我们打怕了,这才想要罢战三天的。”
“好,五哥说的有理。”飞好脾气的笑了笑。
耶律明凰倒是对拓拔战这罢战三日的提议正中下怀,这一仗打下来,幽州军虽未竟全功,但也因此得以保存实力,有这三日,正可由上过战场的老兵给新兵们传授点经验,再根据黑甲军的战法操练军士,虽有些临时抱佛脚,但这三日的余裕也算是弥足珍贵,于是道:“这一仗我军的损失并不大,五弟,你先安排人手,即可出城去收敛我军将士的遗体。”
“明凰姐,有四哥在,你不用操心。四哥已经派萧成去了,萧成领的是固金汤这路盾军,咱们今日打的是最痛快的奇袭战,他这路盾军没机会出手,早憋屈的要命。”将说着忽然一挑眉毛,“四哥,难怪你要分派萧成去为将士们收敛遗尸,出点力之外,也能给固金汤分点功劳,你的心思还真是巧。”
“五弟,你以后要多学习你四哥的处事周到。”耶律明凰赶紧接过话缝,顺水推舟的夸了智一句,却见智正淡淡的看着她,似在等着她说什么。
耶律明凰稍一迟疑,醒悟过来这是智等她安顿战后事宜,忙向几名随行官吏,让他们安排出战将士回军营休整,用饭,疗伤,记功等事宜,几道旨令虽然简洁,但几万将士安顿起来也颇费气力,这时就是城中文吏出力的时候了,上百名文吏卯足了力气,殷勤办事,各自奉令安顿将士,总之是要把这些丘八老爷伺候舒坦来。
将听得几句,忽然跑过去,向几名出战的统领吩咐了一番,这次又慢悠悠走回来。
交代完毕,见智几兄弟还在原地站着,耶律明凰忙道:“大家都别站着,先回太守府歇息片刻,用点膳洗漱一下,再商议战事。”
将大咧咧的说道,“明黄姐,为什么每次我们回来,你总是让我们好吃好喝好歇的,好吃好喝是当然的,可刚打完仗,再累也不能立刻躺下休息,一定要走两步,不然第二天保准全身酸痛到起不了床,所以我刚才就吩咐几名统领传话下去,凡出战的将士,身上不带伤的,回营后该吃吃,该喝喝,但不能立刻躺下,一定要先慢悠悠走动小半个时辰…”
“五哥,你还能再粗犷点么?”飞按着额角,很头痛的开口:“我们都知道,你是打完了还能接着打的猛将,可你没想过么,明凰姐这每次回来就好生歇息的招呼,似乎都是跟四哥说的吧?”
“哦,哦!”将反应过来,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有些憨厚,“那…那我先慢悠悠的走开一阵,去活活筋骨。”然后将就真管自己慢悠悠的走开了。
耶律明凰看看算是好心提醒的飞,再看看慢悠悠走开,其实竖着耳朵听的将,好不尴尬。幸好智早被弟弟们取笑惯了,当即岔过了话,“殿下,横冲都将士的遗体,安放在哪里?”
“就在那里。”耶律明凰向北门一角指去,她的神色也有些动容,八千横冲都,来时同来,去时同去,不论轩辕如夜用心为何,只这股军甲男子的铮铮铁血以足够令人正视。
北门一角,陈放着横冲都的遗体,连那杆白骨枪旗都插在这些将士的遗体前,八千具军甲遗体整齐排放,虽安静而卧,可任谁第一眼看去,都能立刻感受到一股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