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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阜城门进北京之后,北路军的统帅孙天经并没有进内城,而是如傅山建议的那样带着卫队到了外城。
对此,中军行辕的其他人也深以为然。
首先,此刻的内城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喊杀声、枪炮声,火光冲天而起。一通乱战,谁也不知道这阵混乱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而孙天经身份尊贵,他若是有个好歹,这一仗就算赢了,对于大家来说,也算是输得彻底。别忘记了,内城可都是建奴,国破家亡,又遇到虎狼之性的秦军和山东军,建州人中说不准有人不肯引颈就戮,要顽抗到底。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君子也不好立于危墙之下。
经过傅山这一阵子“生我者猴死我雕”的运做,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统帅部和山东、秦军中的所有将领都已经达成了默契,只等控制住京城就发动。
而孙天经说不好就是未来的储君,在座诸人从北路军出征以来,额头上就印着东宫两个大字。可以说将身家性命都系在小公爷身上了,自然要将他将宝贝一样护着。
外城都是汉人,这些人当中,不少人都被建奴抢去了田地和宅子,挤在外城苦苦挣扎,内心中充满了对建奴的国仇家恨,盼宁乡军如大旱之盼云霓。只要孙天经到外城放粮赈济百姓,必然尽收人心,安全也得到保障不说,这些民心必然成为他未来在政治上的基本盘。
随着阜成门被攻陷,济尔哈朗知道事已不可为,全军覆没就在眼前。这个时候,建州人骨子里的那股狠劲上来了,他将所有的军队都撤到了皇宫,准备在那里和高杰、刘春绝一死战,就算是死,也要多杀几个敌人。
如此以来,北京城九门已经彻底不设防,次第被各军占领,孙天经也顺利地进了外城。
北京的外城乃是商业区,和内城以往都是公卿大夫府邸不同,这里的居民都是普通百姓,市井也异常繁华,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房屋,街道像蜘蛛一样纵横交错。看得人一阵发晕。
在往昔,这里居住了将近二十万百姓,再加上各地逃进城来的流民,挤得厉害。可这个时候骑马走在青石板街道上,夕光中,这里却显得异常安静。
想来百姓也被连天杀声吓住了,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得得的马蹄在街道上响着,周围都是紧闭的门窗。
预料中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这让大家有些失落。
听到傅山说,孙天经点点头,道:“师傅说得是,虽然夕阳无限好,可说不准夜里就会下雪。自我军抵达阜成门之后,建奴就关闭的城门。听人说,城中百姓已经缺粮。这么冷的天,想必他们取暖用的木柴和炭火也已经用尽。若是天一冷,不知道多少百姓要吃苦。传我将令,从明日起,除了内城外,其他各城都不许关门,放百姓出城伐取柴木。对了,阜成门外我军的攻城器械还有没有用完的木料,可听凭百姓取之。”
朱玄水赞了一声:“世子仁德,满城百姓必将感念你的恩德。”
一个接一个骑兵冲了出去,将告示四下张贴,又大声叫道:“各位乡亲父老听着,咱们是宁乡军,北京城已经被我军拿下了,大家都不要怕。曹国公世子有令,明日开仓放粮赈济你们,各户当以邻、里、保为单位,在乡老的带领下领取赈济。”
声音在街道上回荡,可是,依旧没有人开门出来,整个北京外城就好象死了一样。
孙天经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咱们可是消灭建奴,拯生民于水火的功臣和英雄啊!”
朱玄水也大为恼火,一脸的铁青了。今日入城,他已经事先叮嘱过外孙,等下若是有耆老过来迎接,又该说什么样的话才得体,又该如何彬彬有礼,如何有理有据,才能不失威仪地尽收人心。
然后,自然要赏赐些东西,让乡绅和百姓们歌功颂德。
如此,才能获取巨大的政治声望。
可现在这死气沉沉的一幕,叫他的所有布置付之东流了。
最要命的是,怎么冷的天,若是没有人出来迎接,接兵卒们进屋款待,难不成让大伙儿睡在大街上,不是要冻坏了吗?
他哼了一声,对身后的俞亮道:“俞亮将军,吩咐下去,叫士卒们号房子,战了一天,世子和将士们都累了。大家好好歇息一下,养足力气,等到高杰和刘春打下皇宫之后再做打算。”
“等等。”傅山却叫住俞亮,笑眯眯地问孙天经:“世子,你知道百姓为什么不出门迎接咱们吗?”
孙天经:“想必是怕了。”
“对,确实是怕了。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匪过如梳,兵过如箅。从崇祯年到现在,这顺天府也不知道打过多少场仗,百姓也不知道受过多少兵灾。无论是建奴、闯军还是咱们大明朝的军队,一但打过来,百姓都要受一次灾。”
孙天经:“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父亲大人曾经说过,秦失其他鹿,天下英雄共逐之。这鹿,就是百姓。无论是刘邦、项羽还是义帝,谁得了天下,这鹿都是要宰了吃肉的。百姓苦啊!”
傅山点头:“曹国公说得好,说句实在话,明军残害起百姓来,只怕并不比建奴和闯军,西军弱多少。”
孙天经:“秦军和山东军的军纪是差了些。”
傅山一笑:“曹国公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咱们宁乡军不同于旧军队,咱们代表的百姓的利益,而不是某一姓某个政治团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