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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落山,火把次第燃起来,不片刻,整个华北平原都仿佛在这火把的海洋中颤抖起来。 ..
追击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建奴终于跑累了,纷纷丢掉兵器坐在地上闭目待死。
战斗结束了。
孙元和黄佑缓缓地走在这满地尸体的战场上,空前大捷叫这个黄兄激动得不住咳嗽,直咳得额头上全是热汗。
在他们身后,钱谦益和汤于文亦步亦趋,须臾不肯离开孙元。
至于兴泰等侍卫则警惕地盯着这两人。
“报。”相关的官吏将战报递了上来。
战果异常辉煌,此战,宁乡军斩首两千八百余级,杀伤敌军无数。俘虏敌军,三万四千余人,还有一万多人如今已经散落到各处,要想彻底清剿,还需几日时间。不过,他们已经不成建制了,就算宁乡军不去清剿,他们没吃没喝,也会出来投降的。
至于宁乡军也付出了一些代价,步兵阵亡两百六十余人,轻重伤员六百出头;骑兵,阵亡一百一十,轻重伤号七十三名;炮兵,阵亡两人,伤十一。
如此不对称的敌我双方伤亡比例对于宁乡军来说已不觉得希奇,但听到钱谦益和汤于文耳朵里,还是震撼得无法呼吸。杀敌一千自损失八百,宁乡军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失八十啊,虽古是孙吴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此战之后,建奴这个名字将永远被我孙元抹杀了,人生至此,某无憾矣!”孙元终于得意忘形了,他长啸起来,啸声在原野回荡,久久不息。
黄佑也是意气风发,高声吟道:“云行雨步,过九江之皋。”
钱谦益:“临观异同,心意怀犹豫,不知何去何从。”
汤于文:“经过至我碣石。”
黄佑:“心惆怅我东海。”
这是曹操操孟德的《步出夏门行》,当年,曹操北征乌桓胜利时在河北昌黎县面对大海所作。意境开阔,气势雄浑,曹操的踌躇满志、叱咤风云的英雄形象跃然而出。
钱谦益:“幸甚至哉!”
“幸甚至哉!”所有的人都在高声长啸,是啊,咱们又是什么样的幸运能够见证,能够亲自参与到这一场民族解放,挽天之将倾地之将覆的民族救亡大决战之中。
人生在世,能够做成这件事,就算是死了也是甘心啊!
热泪都如瀑布一般流下来。
“北京,北京,北京,我们来了!”
“酒!”孙元接过酒坛子,大喝了一口,又丢给汤于文:“你们也来!”
汤于文喝了一大口,又递给兴泰,然后是黄佑,再然后是钱谦益……
火把的光线中,有雪纷纷落下,天气开始坏起来了。
雪落下,被火把和男儿的热气蒸腾,化成淋漓的无边丝雨。
一大口酒下去,孙元醉了,放浪形骸了,大踏步地朝前走着,高声狂歌:“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
“换了人间。”
……
是啊,已经换了人间了。
……
钱谦益本就是个文章大家,汤于文对于诗词也颇擅长,如何听不出孙元唱的正是《浪淘沙》,如何听不出词中肆无忌惮的霸气?
如何听不出这样的文字,这样的气魄乃是君王气象。
孙元这是以用干戚以济世的曹孟德自诩。
说难听点,这就是一首标准的反诗。换了人间,你要换掉的是什么人间,换掉谁的人间,你又想要什么样的世界?
知向谁边,这个孙太初和他无敌的军队又要走向哪里?
两人都颤抖起来了,就两黄佑也惊骇地看着前面大步向前的孙元。
所有的士卒都在高声大叫:“君侯,君侯,君侯!”
“万岁,万岁,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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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在白沟河那边,已经有雪开始落下。但这里,晚霞还灿烂着,小冰河期的气候无从琢磨,也没有规律。
不过,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气温下降得很快。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会下雪吧!”骑着马走在北京外城的街道上,傅山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感觉有些难受。
再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其他人,世子朱天经高高地挺起胸膛,连同他身边的高元爵和俞亮都是如此。他们都没有披大氅,身上只穿了一件闪闪发亮的铁甲,还真有点寒光照铁衣的味道。
傅山不觉在心里感慨一声:年轻真好,火力壮。
不但这几个年轻人,就连朱玄水也是同样精神亢奋,面上带着一丝红晕。今日对他来说,还真有些衣锦还乡的味道啊!
想当年,作为朝廷勋贵,朱玄水因为和阉党有关系,被剥夺了爵位和职位赶去了南京。可想,当年的他在北京的勋戚圈中狼狈成什么样子,丢人到什么样子。如今,不过二十年,他又回来了。还是以胜利者的姿态从新回到了这个天下的中心。
至于往昔那些嘲笑过他的贵族们,如今又在哪里?
北京城被李自成犁过一遍,又被满清梳过一次,整个社会秩序已经彻底重建。往日那些人上人们,早已经烟消云散,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实际上,傅山觉得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拿下北京正好。
现在的北京就快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迟了,城中百姓必然大量死于饥荒和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