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拂过,吹起陆炳额前的一缕半黑不白的头发,陆炳长叹一声,转过了头来,轻声地说道:“沧行,真相对你真的就这么重要吗?你就没想过,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快快乐乐地活着,不也是一种幸福吗?现在沐兰湘已经回到了你的身边,你何不放下一切,跟她浪迹天涯呢?非要趟这一潭浑水,对你,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李沧行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虽然小师妹是我一生最珍视的人 ,但是我师父,紫光师伯他们,被这个罪魁祸首害死,难道他们的仇,我就不报了吗?如果我放下这些仇怨,自私地跟着小师妹在一起,我又岂能心安理得?就是小师妹自己,若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元凶首恶,她又怎么能坦然面对?陆炳,逃避现实不是办法,我终归要去面对的,也许这就是我李沧行,还有我的小师妹,还有彩凤,永远无法逃过的宿命吧。”
说到这里,李沧行的眼中泪光闪闪:“还有,还有凤舞,我负了她这么多,要是连为她报仇都做不到,那还算是人么?”
陆炳幽幽地叹道:“沧行,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的。好,严世藩我可以给你审问一次,可是你记住,我只给你两个时辰,武当那里,我也让你先去自己查,但无论结果如何,我最后都会和沐元庆有个了断。”
陆炳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山岗,只留下了李沧行一人,在那里迎风独立,劲风一阵阵地吹着他那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的脸,他喃喃地自语道:“李沧行,你真的愿意为了真相付出一切吗?”
小半柱香的功夫后 ,小山包上,又多出了一个人,方圆三里之内,天地之间只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站着的汉子是李沧行,躺着的胖子是严世藩,这位在半天前还不可一世的小阁老,这会儿已经给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软瘫在担架上,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已经完全散乱,而那张保养得很好的脸上,这会儿居然是皱纹密布,也就仿佛是这一瞬间之间,他整整地苍老了二十岁 ,看起来就象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严世藩的两只断手处,已经被药膏止住了血,下体那里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他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而那空洞的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死亡和绝望。
李沧行抱臂而立,这里是周围的一片至高点,也是风吹得最急最快的地方,大风拂起他身后的蓝色披风,而他的一头长发更是迎风飞舞,他不想看地上的严世藩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道:“严世藩,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严世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愤:“天意如此,我严世藩无话可说,李沧行,你赢了,可是你别太得意,你是笑不到最后的,总有一天,你会比我的下场还要凄惨万倍!”
李沧行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这人还真的是死不悔改。一辈子做了这么多坏事,现在只能说是你罪有应得,我跟你这种人,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严世藩冷笑道:“李沧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对手有多可怕,你以为扳倒我就完了?呵呵,你做梦!等到你完蛋的那一天,你才会知道你有多愚蠢,多可笑!为了你那点自以为是的正义,你总有一天会失掉一切,追悔莫及的!”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我知道,在你的背后,还有一个可怕的人,或者说有一股邪恶的势力,在操纵着你,掌控着你,别人都以为你小阁老权倾天下,其实除了皇帝以外,你还受制于那个神秘的黑袍高手,我的直觉不会有错,你的这身终极魔功,应该也是此人给你的吧,不然就靠着你一个官家子弟,又如何能学到这失传多年的邪恶秘术?”
严世藩哈哈一笑:“李沧行,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自己的这种自以为是上的,不错,你说得很对,我的终极魔功,还有杨慎的血手魔掌,都是这个人所传,相比黑袍,他才算得上是我严世藩的师父。李沧行,你跟他斗,是没有胜算的,他一定会为我报仇。”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既然你的这个师父这么厉害,他为什么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一败涂地?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如果他真的顾及你的死活,为何现在不出手相救?”
严世藩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从头到尾也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以前我认为我对他还有用,他不会就这样放弃我的,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棋子终归是棋子,给放弃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不过李沧行你别得意,他虽然不会救我,但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你就算学会了幻影无形剑,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李沧行放声大笑:“是么?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什么现在不出手呢?刚才在密林里有着上千锦衣卫,他不敢硬拼,可以理解,可是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手,他还在犹豫什么?杀了我,再灭了你的口,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严世藩冷笑道:“杀了你有什么难的?如果我师父想让你死,你早就死了一万次不止了,就是在刚才的小树林里,他老人家只要愿意,这一千多人也根本不够他杀的,李沧行,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李沧行的心中微微一动,凤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