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孤儿军的副总教官之一,对这些少年感情深厚,想到如此结局,忍不住道:“这是我的错!都督,请许我引兵去救他们。”
若在以前,石拔一定请命冲击,但现在的石拔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他反而沉yin起来,道:“那就是一个火坑,你还准备去跳?”
安守智道:“这些都是在历次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孤儿,元帅也说了:我们将他们练成士兵,是要给他们一个希望,而不是要让他们做炮灰!现在我决策有误,以至于他们失陷河谷,我不能去去救他们!”
石拔眉头也皱了起来,道:“杨大都督教过我一句话: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临战心生仁慈,就不怕会影响决策。”
安守智道:“我军只是偏师,可以败,但容不得损失这么多的少年将士。四府将士,不能不救!”
石拔道:“那万一你遇到埋伏,你带去的人也陷进去,却怎么办?”
安守智道:“我唯有一路小心谨慎些。只要能赶在天黑之前赶到翰达拉河谷,与谷中兵马里应外合,应该还可以救回四府。第一、第二府败而无功,第二府都尉更是阵亡,不但士气大减,体力也不支久战。我请都督许我率领后后三府赶去救援,石都督坐镇后方,若我能救回谷中四府最好,如果不能,都督你有七府兵力在手,仍然有翻盘的机会。”
与会的诸府都尉也都请战,要去救援四府。
石拔听得头都有些大,他本非一步七计之才,所以上面才安排了安守智来做他的参谋,但现在眼看安守智似乎有些hunluan,石拔也就跟着受了影响。石拔隐隐觉得,情况未必就像安守智想的那么糟糕,契丹纵然得了先手,也未必已经完全掌控了战局,只是这仅仅是他的直觉,他在表达上也无法如张迈一样,能将自己的直觉说出来变成一种能够征服诸将的鼓动。
这一刻,按照石拔自己的决断,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带领所有人马冲过去与耶律阮决战就是。在经过一场沉默之后,石拔道:“这种破坚战,我比你合适,还是我去吧。”
安守智不肯,道:“此次东征,李大师是政事总督,都督是本路主帅,不但这里十五府将士,后面石坚将军麾下、慕容旸将军麾下也都要听都督号令,翰达拉的胜负无关大局,我去了若有个闪失,不会影响大局,但都督万一有个闪失,本路大军岂非要糜烂了?”
诸将也都道:“这样的大战役,没有主帅冲锋涉险的道理。”
石拔说不过他,只好道:“那好吧,你点了兵马先行,我随后赶来支援你。”
安守智便领了第七、第八、第九三府作为援兵,赶赴翰达拉河谷。他为人敏锐而细心,一路之上,在保证速度的基础上仍能广张耳目,务必要保证不落入敌人的陷阱。
那边石拔则重整兵马,尤其要将被打坏了士气的第一府、第二府整合好。
他叫来了自己的亲卫老兵,安排了军务后抱怨道:“这次大都督的安排,为什么安排我独挡方面大事?我只做个先锋多好?”
一个老兵道:“都督你在碎叶时,已经是独当一面了。以我大唐上将出任先锋,未免大材小用。”
“那不同的。”石拔道:“在碎叶那里时没仗打,有仗也都是简单的仗,没这边这么复杂。”
其实碎叶的情况也并不简单,不过碎叶复杂的地方在于政务,但政务方面并不需要石拔直接cha手,他镇守碎叶靠的是他的威名,若有一小股叛luan出现,石拔只要迅速赶去枚平便是,因此不像独当一路大军时这样需要周详考虑。
这次进攻漠北的军事安排,在天策唐军中乃是机密中的机密,就连石拔东行,也是点了大军离开碎叶,东巡黄草泊(今新疆艾比湖),这里是石拔所管辖军区的东面重镇,中原的方面大将受到规定,一般都要在中心城镇驻扎,非奉命或遇战事不得随意出城,但在西域和漠北,大将巡视各方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一巡视通常就是几个月。所以石拔东巡黄草泊也无人觉得有什么出奇,到达黄草泊后,石拔忽然率领五百亲卫,脱离大营,赶赴轮台听命。在那里石坚传了张迈的密令,任命石拔为一路主帅,接掌一路大军。
这次的军事行动,在石拔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事任命张迈委实感觉极难。石拔的优缺点张迈不是不知道,也知道就综合素质而言,平衡度比石拔高的人也不是没有。可是这一路大军太过特殊,不但在兵力与战略级别已必须是都督级别以上的人才能统帅,同时由于必须保护政治地位极高的赞华活佛,因此这一路主帅不但要有相当的能力,还要有相当的声望地位,非上将军级别的人不能为之。此外这一路军队中还有部分龙镶铁铠军,故而还必须是张迈相当亲信的人,否则如何能将龙镶铁铠军jiao到他手上?
声望、地位、亲信,这样几个条件一凑合,也就只剩下郭洛、杨易等寥寥数人,就连郭威、马继荣、薛复都不算太合适了——何况南面也需要郭薛二人,但杨易不消说,郭洛也得在西面坐镇,实在走不开,算来算去,上将军里头也就只有石拔相对最为合适。
石拔抱怨道:“郭大叔要是不死多好,若是他做这一路主帅,我宁可给他做马前卒冲锋陷阵!”他说的郭大叔,便是之前英烈战死的郭师庸。石拔其实不是不想参与这场漠北大战,相反如果张迈不让他参与,石拔事后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