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芸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当时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还以为皇长子殿下曾经拒绝过长姐,如今见二皇子想娶,又动了长姐身后百里家的心思。
看来还是前世宫斗剧、言情剧看多了呀……好羞涩!
不过,长姐这么说,是对当年的少女情怀终于放下了吗?
百里芸一向表情丰富,在家人面前更是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百里柔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你个小鬼灵精!是,姐姐放下了。现在可以放心地躺下睡觉了?”
百里芸被姐姐搂着躺下,小身子往姐姐馨香温软的怀抱里蹭了蹭,嘟着唇道:“姐姐倒打一耙!明明是姐姐你翻来覆去睡不着的。”
“对对对,是我睡不着,吵着了我家小仙女。”心里有了决定,百里柔纠结郁闷的心情一旦放下,整个人都轻松了,“现在就让姐姐好好地补偿你,拍拍你睡觉如何?”
那当然好啦!自从离开猎哥哥,都很久没有人拍着她睡觉了。百里芸满足地打个哈欠,打了个滚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百里柔停下拍抚的动作,轻轻地给小妹盖好被子,翻个身再次静静地看向窗外的月光。
三年了。他的影子始终印在她的心里。平日里不觉得,但每当母亲给她找到一个勉强可以婚配的男儿,她就会下意识地排斥,觉得该配自己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其实这种心情一直都不是很清晰。只是一种自己都不知道的惦念、和不甘心。
直到七夕宴上骤然再次见到他,同时确认了他的身份,才骤然明白,原来自己一直一直拖着自己的婚事,竟是因为他。
那一刻,既像一团突然拨开了灰烬的火,在她心中熊熊燃起,又像铺天盖地的冰水兜头淋下!
她挣扎,她犹豫,她想争取,又想干脆放弃!
山道上,他淡漠地从她身边走过,没有半丝注目和犹疑。她的心就像被抛进了身侧的山谷,却又虚浮着,怎么都着不了地。
她也曾咬牙下了决心,顾不得少女的矜持,想要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去找他问一问:若是她愿意嫁给他,他肯不肯娶?
如今回想,幸亏她没去!
他是皇长子,她是当今天下军职最高的将军的嫡孙女儿。她就这么鲁莽地主动凑上去说要嫁给他,让人知道了,怎么看她,又怎么看他们百里家?
到时候,若嫁不成,她的名声就此毁了,百里家的家教也从此成了天下的笑柄。而若是嫁成了,他和百里家都会因此被皇帝猜忌,猜忌他们勾结起来谋夺皇权,也许因此失去了原本该得的一切!
这种只顾自己不顾他人的行为,与当年的庞槲儿有什么差别?
百里柔忽然就不恨庞槲儿了。
青春年少时,谁不曾做过一二糊涂事?
当放下时,就放下吧。
……
无独有偶。这一日的德妃宫中,同样不是那么平静。
快到宫门下钥的时辰了,外间的宫灯已经点燃,内室里,屏退了所有下人的母子两个气氛依旧在紧绷。
德妃已经摔碎了两次茶盏,碎瓷片在跪地不起的屠弈身前铺了一片。可她那一贯孝顺懂事的好儿子就是直愣愣地跪在那里不肯低头。
七夕宴之后的这几个月,苦口婆心的话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几箩筐,可这个鬼迷心窍的儿子硬是一句都听不进去。说得狠了,他就这么往地上一跪。总之就是不肯成婚。
德妃已经说得有气无力,再也没耐心跟他闹、跟他掰扯了:“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你表妹是我原本就给你看好的正妻。之前你说另有人选。好,我宁肯你舅舅和舅母背后地里骂我,豁出脸去告诉你舅母,委屈你表妹做侧妃。怎么着,就为百里家一句话,你连侧妃也不要了?通房妾室,全都不要了?他们家是荒唐,你这就是胡闹!”
这个孩子,为了那个姑娘真真是疯了!
屠弈面无表情地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你也不用在我这儿杵着了。我也不跟你再说。明儿个我就去找你父皇,圣旨赐婚,择日便迎娶你表妹为正妻。行了,你跪安吧。”
德妃扭头不再看这让她伤心失望的儿子。屠弈抬眸静静地看了一眼母亲,将痛苦和愧疚默默地藏在眼底,俯首叩头,转身离去。
次日,文武百官照旧早朝。散朝后,景泰帝习惯性地来到御书房,准备单独召见几个臣子,处理一些政事。龙撵刚到御书房门口,却见二皇子屠昌跪在那里。
景泰帝惊讶地挑了挑眉,下了龙撵后便直接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最近差事也不见有错漏,何事如此?进来说。”
景泰帝路过二皇子身边时挥挥手,身边的总管太监高德有立刻会意,让殿内伺候的人都退下,嘱咐人到外面通报一声,让准备觐见的臣子们都先等一等。
此时,景泰帝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早朝上,鸿胪寺卿奏报上来一个好消息,又有一个番邦小国请求归附。这等于直接往他脸上贴金,证明他为政这些年,国威越发强盛,让蛮夷自动来朝。
真的,没有哪个皇帝接到这种消息心情会不好。
大周的天下是造反抢来的。这一点从先帝在位时便在刻意树立正面形象来努力扭转。先帝在位七年,其实最后当皇帝这七年说是硬生生把自己累死的都不为过。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不让后世提起他的时候,骂他一声“乱臣贼子”。
景泰帝也是一样。
坐在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