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长在山崖之上,百里柔请了当地有经验的药农带着自己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真让他们找到了一株,药农攀岩着上去摘,几个护卫在一旁护持着。百里柔带着剩下的护卫在崖底仰着脸看着。
眼看那药农就要爬到那处了,忽然从山顶探下一只手,把灵草摘走了。
百里柔大急,忙让护卫从两侧追上去拦下此人,务必要把灵草买下来。
那人也是带着护卫的,见到有人阻拦,神色很有些不虞,但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句不卖,似乎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护卫下来回禀,百里柔也是无奈。深思半晌,人家不卖,也是无法可想,只能带着人转身准备继续去找下一株。
刚刚转身,就听身后忽然有人惊讶地喊了一声:“冰儿姑娘?”
百里柔当时也是惊得神魂出窍,缓了缓之后才平静地回过身来,看向那个手握灵草带着护卫从山上走下来俊朗男子:“公子恐怕是认错人了!”
男子讶异地看看她戴着面纱的半截面庞,看看她的身段,又凝注地看向她的眼睛,很肯定地说:“你明明就是那位冰儿姑娘,何故矢口否认?”
百里柔深知此事绝对不宜纠缠,早走早好,转身就要离开。却听那人忽然朗声道:“就算姑娘的名字有误,姑娘身边的这几位护卫却是去年斗花魁时跟随姑娘的百里将军府护卫,这总没错吧?原来,姑娘离开了庞家,还是去了百里府么?怎么竟是半丝消息也不露,可是让在下好找。”
百里柔深恨庞槲儿害人不浅,又恨自己还是虑事不周。早知道这样都能被人认出来,就该把这几个护卫留在家里,不要带出来。
但此时,却是万般无奈,抵死也不能认了的。否则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她身为百里家的嫡小姐却去参加花魁大赛的事迟早要穿帮!
百里柔回头,声音已冷:“百里府从来都没有一个冰儿姑娘,更不养任何舞姬。公子要找的人既已远走,想来也是无缘。公子还是随缘吧。”
反正庞家已经有个冰儿姑娘有了交代,她百里柔就算是身段跟那冰儿姑娘相似,又有何干?
“无缘?我怎么觉得如此都能偶遇,甚是有缘呢?”那人笑吟吟走上前来,抬手揖礼,“在下京都卞德,敢问姑娘是百里府中何人?”说着含笑扫了一眼警惕地拱卫在百里柔周边的精悍护卫,笑容越发意味深长:“莫不是百里家那位号称是足不出户的嫡小姐吧?”
如此纠缠不休之人!若让此人抓住她把柄,还了得!百里柔又气又慌,只觉得浑身气血都在往头顶翻涌,顿时怒斥一声:“众护卫!”
身后顿时一声整齐的刀锋出鞘声,众护卫杀气腾腾应道:“在!”
这边一动,那男子身后的护卫们也是“噌”地一声齐齐亮了兵刃,杀气凛冽,竟不比百里护卫差上分毫。
那自称卞德的男子似未料到百里柔竟会骤然翻脸,转眼间刀剑相向,脸上的神色也是一怒。那一刻目光中竟彷如有怒焰划过:“好大的胆子!”
正在此剑拔弩张之极,忽听一声清冷的呵斥在一旁响起:“我看胆子大的是你!”
一个清瘦冷淡的身影随着这声呵斥从山林中走出,步履不急不缓,整个人清冷如山巅寒霜中的一杆青竹,俯瞰天下,坚韧却又孤冷。
此人身后又带了数名护卫,这些人气息深长,看起来不比在场的任何人弱半分。
卞德见了此人,气势又是一变,脸上挂起一抹勉强的笑道:“大哥。”
来人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他,而是转身朝着百里柔平淡地道:“舍弟无礼,抱歉。姑娘且去吧。”
百里柔刚刚已经后悔自己的鲁莽,只是被人拿今生最大的命门要挟纠缠着,实在骑虎难下。如今此人却瞬间压制了对方,又如一缕清风不给她任何压力,简简单单地让她离去。百里柔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委屈软弱的想流泪的感觉涌了上来,忍不住红了眼眶,抬眸认真看了对方一眼:“多谢公子……公子,后会有期。”
后来她想,当时她明明再也不想看到那个叫卞德的家伙了,为什么却会对他的哥哥下意识地加一句后会有期呢?
也许就是在那一眼,她已经把他刻在了心上。
“长姐,那你们之后再见过面吗?”
“没有了。”百里柔低低叹息一声,坐起身屈膝抱坐在窗前,下巴垫在膝盖上看着窗外明亮却清冷的月光。
百里芸看着自家平日刚强,此时若柔弱无比的姐姐,随之心疼地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柔忽然笑了笑:“其实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呢?事到如今,难道我还不明白,殿下他对我其实是连印象都不见得有的吗?溪桑,其实殿下他找你,与你姐姐我无关,对不对?”
百里芸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屠昌找她到底跟姐姐有没有关系了,应该……是无关的吧?百里芸茫然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百里柔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妹妹微张的小嘴上:“不用说了。溪桑,姐姐谢谢你让我今日终于有勇气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其实无论是姐姐当年的事,还是今日殿下找你,我们都不该瞒着家里人。有些事越是不想让人知道,后果可能反而越可怕。明日一早,你跟姐姐一起,我们把这些不该瞒着家里人的事,给他们说清楚,可好?”
其实从七夕宴上发现当年那个什么卞德就是当今二皇子,她就不该再把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