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丁河冲到篱笆门前,一脚就将它踹开了,篱笆门歪歪斜斜的躺倒在地上,发出让人心慌的扑通声。
老太太没敢喊儿子回来,因为这个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脾气性格她还是了解的。她身边的这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耳鬓厮磨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没有让她省心的。老头子倔的像一头驴,偶尔能说出一两句暖心的话不假,但是发起脾气来也是让人招架不住的,老太太从年轻活到现在,没少受他的拳头。
儿子呢?除了吃他们老两口的,还经常跟他们怄气。不过,主要是跟他爹怄气。他娘虽说爱唠叨,不过从不动手打人,也没力气打了。
儿子跑到哪里去了,老太太不知道,老头子更不知道了。或许,他从来也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老头子打完儿子,又沉思了一会自己的心事,就又像没事人一样,下地干活去了。
此时的太阳已稍稍向西偏移,似乎天色也确实不早了。老头子一天本就干不了多少活,年纪大了,也散漫惯了。
丁老头走在去地里干活的路上,看到街坊邻居就聊上几句,等他走到地里,天已经灰蒙蒙了。老头子心想,才刚来不能回去那么早。于是迎着慢慢升起的月光,丁老头踏实的干起了农活。
突然,他大叫了一声,惹得路上行人好奇的向这边张望。
丁老头大骂道:“这是哪个狗日的干的,把我们这片庄稼都给扒光了,这苗能活下来多不容易啊!”原来是庄稼苗被拔掉了一大片,它们安安静静的躺在原本生长的土壤,似乎在等待主人替它们伸冤。夏日的焦阳已经把它们烤的有些萎蔫了。
“谁这么缺德,被我抓到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老头子心疼啊,本来收成就不好,这片地是家里唯一一处能解决他家口粮问题的一块,却遭到了这样的毒手。但是,怎么办呢,抓不到凶手,自己也就无处伸冤了。老头子虽说脾气不好,却是个实在人,平时在村里受点小气忍忍也就过去了。现在也不知道该去骂谁,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也得往下咽。
老头子唉声叹气的继续干起了活,天色越来越沉了,直到什么都看不清,老头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块土地。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吃过晚饭坐在自家大门口消化食的老头老太太。丁老头又跟他们聊起了天,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没吃晚饭呢,家里的老太婆可能也在家等着跟自己一起吃晚饭,这些好像都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你儿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邻居老头问道。
“他今天被我修理了一顿,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丁老头笑呵呵的回答。
“我看到他也往你们这块地的方向去了,比你去的还早哩,被你打完了还知道去干活。”邻居老头继续说着。
“哦,我没看到他!我地里的庄稼苗不知道被哪个狗日的给拔了一大片,真是心疼啊!看起来今年还得借粮食过年!”丁老头抱怨着。
邻居老头没有立马搭话,停顿了片刻竟哈哈大笑起来:“你先别骂了,说不定是你自己的儿子干的吧。你这么个老实人,平时又不得罪什么人,谁会祸害你的庄稼啊!”
丁老头想想,还真有这可能,自己脑子笨,怎么就没想到呢。庄稼估计就是被自己这个畜生儿子给祸害的。他越想越生气,也顾不上聊天了,快步往家里赶去。
此时的丁老头正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再暴揍儿子一顿。他手里的锄头伴随焦急的脚步声咔嚓咔嚓碰撞到地上。
“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这个畜生,他是想气死我啊!”丁老头越想越生气,嘴里不停的骂着脏话。
还没等他走进院子,就大喊道“丁河,你个王八羔子,你给我滚出来!”
老太婆闻声快步走了出来,“老头子,又怎么了啊?”
“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畜生不可,他毁了我的庄稼!”
“他不在家,他回来吃了个饭,说今天在田里睡就走了。”老太婆赶忙回答道。
这几年偷东西的贼越来越猖獗,一到秋收的季节庄稼就会被偷。丁老头不急不躁的性格,儿子又好吃懒做,老太婆自从嫁过来身体不好就从来没干过地里的活。所以,每年丁老头的地都是小偷必然光顾的目标之一。丁老头实在没办法了,就在地头上支了一个棚子,每天自己就睡在里面,白天儿子给他送饭。
现在不是秋收的季节,没人住地里了,儿子竟然跑到地里睡去了,定然是做了坏事心虚吧,不过丁老头并没有想这么多。既然儿子不在家,那也打不着了,只好作罢。
吃了晚饭,丁老头又想起自己的烦心事来。
“老婆子,丁河年纪不小了,也该找媳妇了。你明天去跟李媒婆说说,让她给找一户人家吧。”丁老头嘴上说着话,声音却低的似乎没有一点底气。他心里清楚,了解他家情况的人家,谁也不会愿意把闺女嫁过来。但是,儿子大了,做爹的总要为他操这份心,不然自己老丁家就要在丁河这一代绝后了。那儿子就更恨自己的老子了,估计死了都不会给他挖坟。
老太婆听完,半天没有应声。
“听见了吧?”丁老头又问了一遍。
老太婆才开了口:”这怎么跟李媒婆提啊,找媳妇是要花钱的,我们家什么也拿不出来啊!”
丁老头想了想说道:“你就跟她说,找个远一点的人家,我们不嫌远,什么情况的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