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已经魂飞天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汗流浃背,张了张嘴唇,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喉咙甘甜隐隐有血腥之气,她凭着一股刚毅之气,硬是将涌出的血又咽了下去。
她喉咙一阵咳咳作响,拼命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启禀大人,这就是之前小人报案,酒坊里失踪的伙计:刘三,这几日按照大人们的吩咐,小人一心酿酒,实在不知,刘三的尸身是在此处啊!”
三位大人各自沉吟,暂时都没有说话,毕竟此事太过重大,绝不能做一般刑事案件处理。
刘总兵当即命人调集兵马将整个酒坊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出,东厂和刑部的人,也把守住了酒坊各处关键的地方。只是从镇子上新调来的人员一个个脸色灰暗,双眼发红,仿佛刚刚吐过一般,还是差不多将胃翻过来那种吐。
少东家和朱炯等被暂时关在了那间酿酒的楼里,和他们同在一起的,还有刘三那已经被酒泡的胀大了近乎一倍的尸体。
要说天下第一酒坊的酒,还真有其独到之处,被泡了这么久,这个刘三的面貌依旧栩栩如生,尤其那双眼睛,眼珠子爆出老高,任你在房间什么位置,都觉他在紧紧盯着你看。
朱炯心中一阵叫苦,酒坊可能会受影响,但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就不同了。此情此景,要是被逐个仔细审问起来,叫他如何开脱?使用鬼术,偷跑了倒容易,到时只怕整个酒坊就会因此彻底完了。
看着身旁,惊魂失魄又努力镇定的少东家,那憔悴凌乱而又彷徨无助的眼神,那紧紧咬着的牙关,惨白的嘴唇,更让朱炯于心不忍,再去牵连这个无辜的可怜少女。
不远处,一个酒坊小屋内。
“死的那个伙计,据酒坊的人说,名叫刘三。他是被人用利器切下脑袋而死,断口平滑,对方只用了一下,此人必定手法娴熟,而且武器锋利。”
韩七爷身为六扇门里四老之一,本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这次事关重大,刑部特意请他带队而来,他对凶案的论断可以称得上天下无双了。
外面层层把守,屋子里只有三个人。韩七爷看了刘总兵和吴公公一眼,伸出了一个手掌,晃了晃说道:“最为蹊跷的是,从尸首上看,刘三已经死了只少五天了。”
刘总兵铜铃般的牛眼一瞪,沉声说道:“可是三天前酒坊的人来报案,说是刘三头天晚上在酒窖里失踪的。”
“是啊,当时我们三个一起商议,定的是,一切以酿酒为先,此事过后再查,而且为了不妨碍他们酿酒,之前我们谁都没有派人进入过酒坊,不是吗?!”
吴公公声音本来就尖锐,这么阴阳怪气的说来,特别是最后那三个字,如用铁棒摩擦锅底,甚是难听,而其意思,更是怀疑是在场的人派人做的这事。
刘总兵冷哼了一声,“说的没错,可是这等狠辣的手段,并不陌生,很熟悉啊,不是吗?!”
暗地里杀人灭口,是东厂的主要工作,刘总兵自然是反讽的吴公公,吴公公一拍椅子站了起来,“本宫对皇上忠心耿耿,不像某些人,还不知道他忠于谁呢?!而且你们别忘了,锦衣卫欧阳友那小子,虽然躲远了,可他的一双眼睛从没离开过这里。”
韩七爷打了几声哈哈,说道:“大家戮力同心办的是一件皇差,再说事情还没弄清楚。我仔细检查过刘三的尸首,行凶的人不但身手了得,而且极有可能是他熟知的人,要是个陌生人能做到这么干净利落的。”
他又伸出手来,晃了晃说道:“包括我们三位,连同欧阳大人在内,以及此次前来各部门的高手,不下五十人啊。
最为关键的是,按酒坊报案,刘三的失踪时间要比他的真正死亡时间晚三天。据酒坊的人说,刘三失踪之前都在酿造庆寿酒。那么这三天里,酿造庆寿酒的那个‘刘三’到底是谁?”
韩七爷不愧是刑部压箱底的底牌,一下子就找准了问题的关键,显然有人杀了刘三,还冒名顶替,对方的目的,十有八九就是庆寿酒了,而庆寿酒才是最关键的。
吴公公和刘总兵也无心斗嘴,都紧紧皱着眉头,死个人不算什么,酒要是出了问题,他们都要完,更何况这次庆寿宴非比往年,这酒可是太子向父皇的献礼。
三位大人位高权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然而此刻在这个酒坊的小屋里,却感觉仿佛死神的绳结已经绕上了他们的脖颈。
“老七,断案你是内行,你有什么看法?”刘总兵阴沉着脸,沉声问道。
吴公公也收起了以往戏谑怪气的表情,望向韩七爷的神情,竟然有些肃穆,对他来说真是毕生少有。
“唉,说实话,此事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只是六扇门一个差官而已。这么重大的案子,应当是三法司(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共审方可。
但是等他们由京城赶到这里,审完案子,咱哥三的坟头都要长草了,庆寿酒万万耽误不得啊。依我看,干脆,先别管这个案子,我们的人全程参与,一定要酿造一批绝对安全的酒。”
刘总兵点了点头,但吴公公却不以为然。
“咱家以为,这是谋逆的大案,一刻耽误不得,我们应当一边奏请圣上,一边彻查此案。兵部和刑部不愿查,那就交由我们东厂来办好了。”
韩七爷脸色微窘,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刘总兵先忍不住了,“要查也要大家一起查,可是现在酿酒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