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既动,适也从博邑来到了梁父,分散的义师也开始收拢,一些城邑只留下了一个连队的义师,外加一部分没有家室或是隶奴出身而加入义师的齐人暂时驻守。
在决战之前,适在确认最后的情报。
主管情报的参谋官将成阳和临淄方向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适看似平静,实则有些紧张。
这一次决战和以往的会战不同,不是两军对垒在数日之间决出胜负,而是在一个宽阔的大约方圆百里的范围之内各处厮杀,这是战国将会出现、但现在并无太多先例的大兵团作战。
参谋军官照着斥候传递回来、那些参谋们分析之后的情报念道:“成阳方向的魏韩联军并未有出击的准备。魏人与我已有接触,魏侯使者已入彭城,即便他们有诈,成阳方向收拢军队、准备粮草也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临淄那边也无动静,临淄的剩余兵力一直在城中,有传闻田和重病心痛。大抵是要防备萧墙之祸,所以临淄剩余的兵力一直在城中。”
“莒城方向也无动静,只是不断加固城防,并没有集结兵力。”
三个消息说完,适和在场的义师军官们都松了口气。
此时作战,需要提前集结军队,军队不是立刻就可以转入进攻状态的,没有个半个月的准备绝无可能。
三个方向都无问题,适轻松地笑道:“看来这一次是田午临时起意,并未有各方配合。到头来还是我们和田午之间的战争,这倒是可以放心了。”
其余人也都点头微笑,只要这三个方向没有问题,那么半个月之后这一战已经打完,到时候各方就算想要有所表示也已经晚了。
昨日齐国的大军已经抵达赢邑三十里之内,人数约在六万左右,正是临淄军团的主力,这一点断然不会错。
众人对于赢邑的防御很放心,大军集中在梁父,就是在考虑到赢邑难以攻破为前提的战略。
适双手扣在一起,向外猛地一伸,手指互扣,咯咯作响,摇晃了一下肩膀笑道:“我们蛰伏在泗上太久,援最之战,终究还有魏韩和我们联手一起击败了齐国。之前隐忍的太久,这天下诸侯已经忘却了当年潡水之战了。”
“今日一战,天下震动自不用提,但要震动到什么程度?”
适伸出两根手指,屈起一根道:“南济水一战,诸侯或想,非是齐之精锐,墨家强势,却不可怖。”
“今日一战,要让诸侯明白可怖,然后才能够维系更久的弭兵。你看,商丘一战,楚国老实了许久;潡水一战,越国从此再无霸泗上之心。今日一战,正所谓杀鸡儆猴,齐国日出之国,雄鸡先唱,又尚红,便要借齐国这鸡,吓一吓中原诸‘猴’。”
他平日很少讲这种玄之迷信的东西,哪怕是开玩笑也很少说,今日这么说,显然是心情大好。
“传令下去,各自准备,两日后兵出平阳。”
众将得令,也明白到了这一步墨家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部队一旦展开,就不能做到朝令夕改,出兵平阳,也就意味着赢邑的防御就要完全依靠第二师,并且要对第二师充满信心。
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处,若在梁父一旦有险尚可支援,可若出兵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
赢邑。
硝烟已经升起。
六万齐军集中了军中所有的铜炮,想要集中抵近城墙轰开城墙,但是高挂在空中的热气球在齐军准备之初就发现了齐军的意向,城上的火炮立刻展开了反击,数量和质量均占优势的义师炮兵完全压制了齐国的铜炮。
正门前的一座卫戍堡内,五个连队的义师士兵驻扎其中,两个卫戍堡一共驻扎了一个旅的士卒,各有六门小炮和一些近距离用发射石子碎砂的铁炮。
就算卫戍堡整体上上个凹多边形,但因为织女星一样的三角布置,使得齐国的攻击只能冲击正面,不能四面围攻,因为侧后都有交叉的掩护,等同于死地。
正面的宽度不大,一次投放的进攻兵力不多。
驻守卫戍堡的旅的旅长和旅代表各在一边,旅长看着正在远处布阵列队准备进攻的齐军,估算了一下这一次齐军主攻他守卫的这座堡垒的第一波士卒也就六百余人。
再多的数量无法展开,至于后续的波次,等同于没有,齐国真要是不要阵型一窝蜂地冲,那样的话看上去似乎漫山遍野,但反而真要那样他会开心轻松。
火绳燃烧的苦味呛得旅帅的眼睛有些流泪,在堡垒上列阵的火枪手静静地等待着命令。
炮手现在也很轻松,这时候距离太远,这些小炮不是城中的那些重青铜炮,在齐军没有靠近之前难以对齐军造成伤害。
士兵们并不慌张,看上去齐军的大营蔓延广阔,人数众多,但他们却知道这些人需要一bō_bō地攻击,自己每一次面对的人数都要远少于自己这边的伙伴。
凹面的城墙的边长,远大于正面拉直的直线。
远处齐军的号角声不断响起,齐军的弓弩手和火枪手开始向前,想要掩护第一波冲阵的齐军。
几门炮稀稀落落地部署在阵前,原本准备集中使用轰开城墙的齐军炮兵遭到反击之后,不再敢集结,只能分散使用。
前排的士卒顶着杵盾,后面的士卒提着木梯,几辆简单的木质云梯也在缓缓向前挪动。
一门齐军的火炮前冒出一股白烟,铁丸子砸在了用土夯起来的卫戍堡前面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