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次,袁世凯率领定武军一阵好杀,洗了几千人,吓跑了一大堆。今番咱们起义军刚把旗子举起来,就有人造谣说是回来报仇了。几个县里官府组织不起足够的兵力,只能勉强护住县衙,乡间却有无数人趁机相互倾轧,各类盗伙匪贼蜂起,杀的昏天黑地……。我估计等安排好了眼下的两个县,那边已经成废墟了。”
“嘶---!如此严重!”
丁惟汾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悚不已。这才只是开始,就已经如此乱腾,那要是大面积展开**的话,岂不是天下大乱?
许衍灼凝重的道:“以清廷今日军事的败坏程度,我们新军第一师都能把他们全部扫平了。但那之后怎么办?必然是各省自成一体,各府县州厅,乃至一乡一镇,都会变成一个个的独立小王国。到时候就算有百万大军,撒出去挨个儿收拾,都不是一年两年之功。关键没了一个统一政权的维持,各方割据称雄之人必然要寻求外部支持。那时候,列强就有借口趁机插手,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太平天国就是个例子,他们势力大了之后,列强明面上公开宣称禁制与其售卖鸦片之外的任何物资,可实质上遵守禁令的商人只有十之一二。在上海和香港,数不清的洋商以五倍甚至十倍高价出售军火,最夸张的美国旗昌洋行,甚至连整条船外加军火都往外卖,可谓猖狂之极。
如今的大清国本就摇摇欲坠了,列强都磨利了刀子等着下手瓜分。一旦没有了清政府统一的旗号,各省自行其是,无数军火和洋货立即就能吞噬掉绝大多数的财富。
那时候,就算杨浩有通天本事,面对一个四亿人的烂摊子,收拾起来弄不好得耗费一生精力。
做大事,就是这么难。不管满清多么糟糕差劲,在掌控大局之前,杨浩依然没法直捣黄龙。
丁惟汾更加体会到,这条**之路的艰难。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与同来的“华兴会”成员全部投入到实际工作中,亲身体会其中种种。
在日记本上,他郑重的写下心中感悟:“建立一个富强的国家,容易。只需工商发达军事强大即可。但若想改变一个民族,则无比艰难。从根本上改易亿万同胞之思想,建立公平公正之法规秩序,必须小心谨慎,不可躁进粗疏。”
两县的土改运动稳步推进之外,丁惟汾和许衍灼搭班子再出谋划,与刘士瑞留下的“大刀会”成员组建多个工作小组,深入曹州各地。打着“大刀会”的名义招兵买马,建立贯彻**军观念的地方武装力量。在越来越大的混乱之中悄然发展壮大,一步步夯实群众基础,蚕食满清的统治。
分散各地的“华兴会”成员,纷纷从四面八方涌入此地,轮番亲身体验土地**运动的种种事务,总结经验,发现不足。偌大的曹州,成了他们的实习基地。
而顶在青州的六团林永芳所部,则一直按兵不动,牢牢的吸引住山东清军的有生力量。在他们身后,从第一师中抽出的部分骨干正加紧编练更多部队,势力迅即席卷各州县,一条公路一条铁路同步修造,疯狂向前延伸!
杨浩集团巨大的威胁压力下,清廷的变法进程日新月异,在广开言路之下,以梁启超等人为首的青年维新派迅速形成,并大胆提出“君主立宪制”的建言。
京城内外,数不清的报纸连篇累牍的讨论,在中国形成两千多年的统治体制,似乎马上就要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