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风寒,月明星稀,粼粼江水上一尾轻舟随波逐流着,摇曳的波光映在那帘上,也映着舟中剑客紧皱的眉头。
雨打孤蓬酒渐消,昏灯与吾共无聊,浮名本是无凭事,不及寒江两日潮。
“唉~~~”
随着这一声叹息,似乎天地也有所感,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乌蓬上,在这江上别添一股孤独与寂寥。
“你来了。”
这世上,流动不息的是风,但比风更加流动的,是流言。
“吾之来意,你应当知晓。”
风有方向,只会认准目的,流言却是四散纷飞。仅仅几日工夫,不但中原人都知道了诛天的死讯,就连远在孤独峰的风之痕都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比白衣武功被废的消息更快!
“自是知晓。”
江风,吹拂着孤蓬小帘,隐约露出一条缝隙,放进几许波光,将独孤遗恨的面庞照映得更加晦暗难说。
“沙舟一字师。”
“嗯?”
“找到这个人,你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风,骤起,惊得扁舟四围一阵波澜,透过被风掀起的帘布,独孤遗恨能看到风之痕最后离去时的眼神。
“唉~剑客寒江夜微冷,过面相识隔千山,老调尤弹旧时曲,枉然嗟叹重难挽。”
既名独孤,看来此生注定孤苦难以圆满。
不过风之痕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随着诛天死讯一起的流言版本各有不同,但最真的则是诛天曾在昙华宴上说过的那句话:“能取吾首级者,唯有独孤遗恨。”
而这句话,就像是一分香甜的诱饵,被用来完成策谋略暗中的阴谋。
“独孤遗恨,为魔皇偿命来!”
忠义之士,虽处魔道不能改其颜色,终于,在确凿的“证据”指引下,诛天仅存的死忠——魔剑道三旗六将之一的影中残,找到了独孤遗恨来为主报仇。
“诛天即便一生枭雄,最后也只剩下一名忠臣了么。”
在经历了与天策王朝的厮杀之后,魔剑道高手已然所剩不多,而这其中愿意付出性命为旧主复仇的,也只剩下影中残一人了。至于说其他人么,已经在妖后的手腕下听命于承袭诛天之位的黑衣剑少了。
“一人,足以杀你!”
独自对上魔界三大剑客之一的独孤遗恨,对影中残来说绝对是此生最严酷的挑战,这一把绝世无双的剑早在久远前就在天地间绽放光华,不知有多少为名为利的人物败倒在他的剑锋之下。
而作为仅存的诛天死忠,影中残也只能独自一人来面对这传说中的剑客。
不知不觉间,一股遗世的孤独隐约回荡在这一尾扁舟之上,那是独孤遗恨的剑意影响着周围的一切——也影响了影中残的心境。此刻,天地茫茫,只有这小舟孤自飘零,而舟上的人,也沉浸在这一份孤独之中。
“噗通~”
在影中残陷入独孤遗恨剑意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他的败亡,这悠悠江上终究只余下一人一蓬一扁舟,影中残只能随着那一声落水声再无人知。
风之痕愿意相信他最后一次,但接踵而来的
不过说起来,反倒是那天策王朝似乎对此事一直无动于衷。
按理说,魔剑道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与其敌对的天策王朝应该有所反应才对,甚至于,趁机发动战事一举扫除这个大敌才是其所该为。
只可惜,即便魔剑道可能处于一直以来最低谷,但由于西漠向来荒无人烟,加上魔剑道一直善于隐匿踪迹,在茫茫大漠之中难以找寻,故而天策王朝也是完全没有劳师远征的意向。
甚至于,听到诛天陨落的消息,屈世途还心中暗暗欢喜了一番——没办法,在天策真龙跑去民间找寻“初心”的当下,以屈世途威望能维持王朝稳定运转已经不容易,着实再难发动大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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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动,影动,为夺灵佛心文殊天布下杀局以待,针对侠女根基薄弱,众杀僧皆舍弃招式变化,只以不破金身与浑厚力道压人。
“姑娘小心!”
咒诀掐动引起神奇变化,只见四野花草仿佛都被赋于灵性,疯狂生长的藤蔓在第一时间加入战局,缠住众僧手脚,一阻恶僧杀机。
“多谢,不过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都睁大眼睛瞧好了!”
虽是一时被文殊天布置夺了上风,但得到曲怀觞援手的冀小棠几乎转眼便又重整旗鼓,灵巧剑法不但更添变化,威力也完全不是先前可比。
耀眼的剑芒,夺目的剑锋,在刺破最近一人胸膛之刻当即借反震之力抽出,借以凭此变动身形,错身避过两双泛着古铜色的铁掌,再在半空中凭腰成力,捉准恶僧招式缓慢的特点,再度划过两人胸膛。
由于空间有限,能够直接攻击到冀小棠的只有这三人,然而只在顷刻间情况便已明了,三道血箭同时自三人胸膛喷出,代表着冀小棠在伤敌一瞬已经以无上剑气毁了他们心脉。
剑者兵也,主杀伐,出鞘必见血。这是剑客最真实的写照,就算是冀小棠这样的少女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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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跟了这许久,施主也该现身了。”
许是寿数终有尽头,结束了与欲苍穹一会的大悲忏慧面容已愈见苍老,老僧此刻正如风中残烛,似乎在下一秒便会陡然熄灭。
许久,未有回应,但冥冥中的灵觉告诉大悲忏慧,那暗中的人依旧未曾离开。
大概真的是大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