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权敲了他一扇子笑道:“你真是得了孙思邈的真传,无论对方是谁,该怎么打交道就怎么打交道。……好吧,师父听你的。这就命人送去拜贴,请善无畏来山中说清楚。”
钟离权地拜贴还没送过去,师徒正在说话间,五湖山庄通报——善无畏来访。
钟离权朝徒弟点头道:“这僧人地行止倒也规矩,他既然依礼,我们也不能失礼,不能坐在这里等,随我出山相迎。”
善无畏眉毛已经全白了。但是腰杆还挺的笔直丝毫不显老态,他地肤色深黄,眼窝也很深,相貌不同于中土常见之人,五官显得有些凶,但与他面对面说话时,感受到的却是一片祥和之气。
他乘着一叶小舟背手而来,没有带随从。脚下轻舟自然飘荡穿过碧波荡漾的青漪湖,不亚于当年达摩一苇渡江的风采。钟离权率弟子梅振衣以及徒孙胡春、鱼跃、双全等在五湖山庄门外的湖畔上恭候,将这位高僧迎入山庄的客厅。
善无畏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欲在芜州城外建广教寺,恐打扰了此地修士。故此上门告知。他就是按礼数打招呼,并不是征求梅振衣的同意,在世间盖一座庙,还是请旨而行。也没必要让梅振衣点头。
钟离权摇着扇子道:“我正想派人去请,大师已经登门,既然您是有道高僧,有话我就直说吧,你为广教寺选的地址座落九连山地脉之上,紧临清风、明月二位金仙地道场,建造之时恐惊动山中二位闭关的金仙。我受清风所托守护敬亭山外,必须要和大师声明。”
善无畏面露为难之色:“若建寻常房舍。自不会有扰,但若立道场供奉大毗卢遮那,落座之时需运转地气。前日曾求见敬亭山神,而山神却未现身见面。”
善无畏去找过绿雪,但绿雪没理他。敬亭山与其说是清风、明月的道场,不如说是山神绿雪的道场,是绿雪自愿以原身为天地灵根,让出山神道场为清风修行的仙家洞天。善很了解。直接去找绿雪。却吃了个闭门羹。
梅振衣解释道:“敬亭山的地契虽然是我家的,但地方我已送给清风。至于山神,是受皇命册封,我也管不了。”
善无畏:“如今山神收拢地气,灵枢运转全在她地掌握,我若建寺可以,却无法建成修行道场,大毗卢遮那法座很难安放。贫僧不欲起冲突,故此上门请梅真人以及东华上仙去劝说山神。”
事情出了一点小意外,广教寺虽说离敬亭山十里,指的是距主峰山脚的距离,但是绿雪做为山神,她掌控的道场不仅仅是敬亭山主峰,包括整个敬亭山地势的延伸范围,超出清风所建金仙道场,边缘恰恰是广教寺选址所在。
梅振衣想了想:“那么大师将广教寺地选址,向外退出一里便是。”
善无畏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梅真人也是大行家,若想立寺镇守,还有更合适的地方吗?”
谁都不傻,梅振衣能看明白的风水局,善无畏当然也能看明白,估计芜州内外他都转遍了,最合适地地方就在敬亭湖对面,向南移一里地普通人看来没有区别,但做为修行道场完全就是两回事了。
钟离权道:“其实大师立寺,已拿到官方地契,外人不能说什么。但从修行人的角度,广教寺若立道场,灵枢地气受山神所控,大师也不欲与山神冲突。若大师承诺广教寺建造之时与落成之后,不会扰动敬亭山,我可以出面去劝绿雪,让她不要打扰你建寺。”
现在的首要矛盾不是善无畏建寺惊动清风闭关,而是山神绿雪担心建寺会惊动清风,事先就施展山神法术掌握地气运转,阻止善无畏在此顺利的立道场。这位山神的性情梅振衣很了解,她做事情就是这个脾气,现在就认准了守护山中的清风、明月安心闭关炼器。
善无畏合什道:“善哉善哉,敬亭山神道场百里,贫僧只化其边缘十丈之地,愿二位与我善解说,先在此相谢!”
梅振衣笑道:“高僧为立道场,向山神化缘,却托我一道门修士劝说,这也是天下奇闻了。”
善无畏:“结缘随缘。贫僧也不敢强求梅真人相助,今日登门,先帮梅真人一个忙。”
梅振衣有些意外的问:“大师欲帮我什么?”
钟离权突然微微一皱眉,朝胡春道:“速去山庄外迎客,又有高人来访了。”又朝善无畏道:“大师今日登门,恐与那两人有关吧?”
善无畏点了点头笑而不言,此时五湖山庄门外青漪湖中有人以法力传来声音:“景教僧罗章,求见梅公子!”
来者是景福寺主罗章。如今的罗章在江南一带地景教徒中很有影响,也是附近几州景教组织的一个头目了,平时坐镇景福寺为教派活动中心。罗章在景教徒中地位虽高,但景教的地位在唐代与其它各教相比并不高,其人在芜州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角色。
平时梅振衣不主动请他,他是不会来青漪三山地,今天是第一次自作主张登门拜访。他的修为虽然不低,但还不至于让钟离权吃惊。想必来的高手另有其人。
胡春打开洞天结界的入口,将来客迎入五湖山庄。人还没进来梅振衣就感觉到了强大地法力波动,有弥漫地威严气息扑面而来,连青漪三山的洞天法阵也隐约受到扰动,这无形地力量带着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产生敬畏之心。
以梅振衣地体会,来人不过是在门外展开了神识而已,有意显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