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振衣曾经对何家人讲过自己地身世,他自称自幼丧母,父亲远在关中每天操心地事情很多。就把他送到芜州齐云观来了。这些都是实话,但听在何家人耳中觉得这孩子实在太可怜了,平常对他挺关照的。
梅振衣:“多谢你们一家人地好意了,你娘还说什么了?”
何幼姑说话没什么忌讳,听小吕道长开口问就实话答道:“我娘和我爹在一起还议论过你,说你在道观中好好修行,如果受箓成为真正的道长,还能得到三十亩官田。节俭点将来娶亲没有问题。”
何火根有些尴尬:“妹妹,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小吕道长,不好意思,我娘和爹在私下里议论也是关心你。”
梅振衣笑道:“为什么不好意思呢,说的都是好话呀。”看来那位何仙姑在乡村中就算很有见识地人了,懂的事情真不少。
何幼姑又问:“道士哥哥,那你什么时候能受箓啊?”
梅振衣:“快了快了,也就这两年的事。我会尽力争取的。”
兄妹俩告辞离去时,梅振衣一直把他们送到山脚下,何火根一个劲的叮嘱,一定要他在正月里到家里来吃顿饭,有一只最肥的老母鸡没杀。就等着他上门呢。分手时何幼姑拉着梅振衣的手,放了一块东西在他手心,小声道:“道士哥哥,这是给你的。”
梅振衣一看。是一小块碎银子,大约有三钱来重,很惊讶地问:“幼姑,你哪来这些钱,为什么要给我?”
何幼姑:“哥哥打仗时立了军功,州府赏了不少钱粮,爹娘和哥哥都给了我很多零用,我攒下来兑的。我看你这身旧道袍都小了。过年也没换新的,不知够不够做两件新衣服的?……我给你的,一定要收下!”
何火根也看见了这一幕,过来拍着梅振衣的肩膀道:“不要推辞了,你就收下吧,过完年我们家的日子也好了,应当多照顾你的。”
梅振衣最终还是收下了,兄妹俩走后。他手握那一小锭还带着何幼姑体温地碎银子。心中着实感动。三钱银子,何幼姑那么个农家小女孩能攒下来。实在太不容易了。她将散碎铜钱兑成银锭,过年带在身上一定是想买点什么东西的,却临时改变主意送给了“道士哥哥”。
何幼姑应该是临时起意,她让梅振衣去做两身新衣服。梅振衣此时穿的这件道袍确实有些旧了,还是半年前上一次见到何家兄妹穿的那一件,这半年他个子又高了一截,这件衣服有些小了,被细心的何幼姑发现了。
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何家兄妹来地时候,他也没准备一件新道袍穿着见客,大过年的确实显得有些寒酸。
回到齐云观的时候,恰好碰见了曲振声,曲观主笑道:“师弟,何家兄妹又来看你了?”
梅振衣将那锭银子递给曲振声道:“这些钱,够做两套新道衣吗?”
曲振声掂了掂:“寻常衣料与裁剪手工,做一套够了,两套有些勉强。至于你穿的衣物,远远不够,连一只鞋都不够,衣料就不说了,就说谷儿、穗儿小姐地那份手工,在民间也值好几两银子啊。”
梅振衣:“不是我平时衣物,就是寻常的道装,托你帮个忙,给我弄一套,剩下的钱再加一件道袍就行。”
曲振声:“师弟需要道装,还用给我钱吗?”
梅振衣:“当然得给了,这是幼姑送我的,让我添置新衣,我用她的钱按她的心意办。钱你拿着,衣服我要的急,过两天出门去人家做客要穿呢。”
既然这样,曲振声收了银子给他张罗道袍去了,堂堂洞玄法师曲大观主,管这种琐事也实在很少见。
谷儿、穗儿也听说何家兄妹又来了,在东跨院书房中对玉真公主讲起了大少爷与何家结交之事。大少爷冒充小吕道士,齐云观上下都不揭穿他,已经有三年了云云,姐妹俩说的很有趣。她们正聊地热闹,梅振衣拿着那包点心进来了。
谷儿迎上前道:“何家兄妹给你带什么来了?手中的就是吗?”
梅振衣把东西放到桌上:“农家过年时待客的点心。”
玉真公主很感兴趣:“我可不可以尝尝?”
梅振衣:“就是想请公主尝个新鲜,这里恐怕只有你没吃过这种东西。……尝两口就行了,面里和了些猪油,吃多了会腻的,而且味道太咸。”
玉真尝了两口,感觉有些新奇。与自己以前吃过的那些点心自然无法相比,但也不至于吃不下去,多吃几口果然如梅振衣所说,有些腻也太咸。她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把点心做成这样呢?”
穗儿在一旁抢着道:“玉真姐姐你这就不明白了,农家做体力活的人,不会觉得腻,反而会觉得很香呢!这种点心是过年时放在桌上招待客人的,客人要吃也不能拦着。如果不做地咸点,一下子被人吃光了,第二天不就没有了吗?”
谷儿接着道:“是啊是啊,这还算挺好吃地,有的小气人家,摆在桌上地点心做的又硬又咸,简直是齁死人了!”
“原来这么有趣,一块点心在民间还有这么多讲究?”玉真公主抿嘴笑了。以前地公主幽居巴州。虽然孤苦,但压抑主要是来自精神上的,在生活中,她也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哪知道这些。现住在芜州。经常与谷儿穗儿聊这些从未听说过的新奇事物,日子过的是越来越开心了。
说笑了几句,留下点心,又来到院后齐云台上。钟离权没走,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