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德威武馆上下重开筵席,再整杯盘。庞云书为江南武林立下大功,自然被奉为上宾,余下四名雪山弟子也跟着沾光,与庞云书坐在了贵宾席上。群雄争相敬酒,庞云书内伤未愈,不便多饮,只得以茶代酒。四个雪山弟子倒是喝了不少,与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何振天虽对雪山派心存疑虑,但眼见对方解救了江南武林危机,纵然有再多疑问,也不便此间表露,当下只做笑颜,说些寒暄客套的话,惹得庞云书等心情大好。
何宝庭更是喜动颜色,眼见席间众人均兴高采烈,不住谈论刚才情形,大夸庞云书,他心中对雪山派也是越来越敬佩。另一桌上,何夫人拉着与何宝庭同来少女的手问长问短,要她坐在席间自己身畔。少女见何宝庭到处敬酒,与她隔得老远,忙招手道:“庭哥,过来坐在我身边。”何宝庭却知男女有别,两人虽是相爱,没人之际可对她真情流露,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与她这般亲热,却是甚为不妥,听她这般叫唤,脸上不禁一红,微微一笑,却不过去。
少女又叫道:“庭哥,你怎么不来?”何宝庭道:“我坐在这里好了,陪众位英雄喝酒呢。”少女秀眉微蹙,微有不快,何夫人见二人神情,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何振天席边。这时各路英豪都过来为何振天敬酒贺寿,何夫人在旁耳语几句,何振天一拍脑门,哈哈大笑,对众人说道:“诸位英雄,今日是何某生日,又逢雪山派高手击退强敌,保住江南武林。老夫想喜上加喜,借着众位在场,宣布个事。杭州致远镖局的欧阳总镖头与在下乃是八拜之交,上个月何某已修书一封致欧阳总镖头,定下小儿宝庭与欧阳镖头千金欧阳萍的亲事。”群雄纷纷道贺。原来那少女名叫欧阳萍,此时她偷眼看何宝庭,见他也在看自己这边,心下窃喜,羞得满脸通红。
席间众人皆尽心情大好,直闹到午夜方才散去。次日群雄已走大半,独剩庞云书与玄空道人在此养伤。明静师太担心雪山派有异动,也未离去。又过两日,庞云书已无大碍,便带着四个弟子告别何振天,离开德威武馆。玄空、明净二人这才离去。
这一日何宝庭陪欧阳萍玩耍到很晚才归,将欧阳萍送回房中,自己才回房休息。路过大厅,见父亲坐在太师椅中,正在闭目沉思,便走过去叫道:“爹!”
何振天面色甚愉,问道:“去打猎了?打到了什么没有?”何宝庭道:“打到一只花豹。”何振天赞道:“不错,不错。”突然举起手中烟袋,向儿子肩头击下,笑喝:“还招!”何宝庭知道父亲常常出其不意的考校自己的功夫,如在平日,见他使出这招“何家剑法”第十六招的“天外流星”,便会应以第二十六招“一马平川”应对,但白天他陪欧阳萍玩了一天,此刻只觉甚是劳累,不愿动弹,是以父亲用烟袋敲打自己,竟不敢避,叫道:“爹!”
何振天的烟袋杆将要击上儿子肩头,在离他衣衫三寸处硬生生的凝招不下,问道:“怎么啦?江湖上倘若遇到了劲敌,应变竟也这等迟钝,你这条肩膀还在么?”话中虽含责怪之意,脸上却仍带着笑容。何宝庭道:“是!”左肩一沉,滴溜溜一个转身,绕到了父亲背后,顺手抓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便向父亲背心刺去,正是那招“一马平川”。何振天点头笑道:“这才是了。开,还了一招“长虹贯日”。何宝庭打起精神,以一招“气震山河”拆解。父子俩拆到五十余招后,何振天烟袋疾出,在儿子左乳下轻轻一点,何宝庭招架不及,只觉左臂一酸,鸡毛掸子脱手落地。何振天笑道:“很好,很好,这几个月来每天都有长进,今儿又拆多了六招!”回身坐入椅中,在烟袋中装上了烟丝,说道:“宝儿,你过来,爹跟你说些话。”何宝廷取出火刀火石,替父亲点着了纸媒。何振天道:“你年纪渐渐大了,爹爹挑着的这副重担子,慢慢要移到你肩上,此后也得多理会些武馆里的事才是。孩子,德威武馆创办至今,致你已传三代。一来仗着你祖父当年闯下的威名,二来靠着咱们家传的玩艺儿不算含糊,这才有今日的局面,成为大江以南首屈一指的大武馆。江湖上提到‘德威武馆’四个字,谁都要翘起大拇指,说一声:‘有德!有威!’江湖上的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却要靠黑白两道的朋友们赏脸了。”何宝庭应道:“是!”何振天又喷了一口烟,说道:“你爹爹手底下的武功,自是胜不过你祖父,然而这份经营武馆的本事,却可说是青出于蓝了。如今咱们家大业大,哪有什么秘诀?说穿了,也不过是‘多交朋友,恩德并济。’八个字而已。德威,德威,‘德’字在上,‘威’字在下,那是说德行比威风要紧。德行便从‘多交朋友,恩德并济’这八个字而来,倘若改作了‘威德’,那在江湖之中便难以立足了。宝儿,切记,做人要以德为本。”何宝庭点头称是。
何振天拉儿子坐下,又道:“宝儿,我见你与雪山派的几个弟子相处不错,你可知咱们德威武馆与雪山派的渊源?”何宝庭奇道:“咱们与雪山派早就认识?难怪这次他们也来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问道:“可咱们并未送请帖给他们,他们如何知道父亲做寿?”何振天正色道:“宝儿,眼见你就要和萍儿成亲,咱们家的事,我向来不大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有些事,需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