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芸日复一日地训练着。
以前的她虽然早出晚归,但至少是在保障自己充足睡眠的前提之下。但是现在,她一日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全都耗在了训练场上。
余沐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常常绑着石袋绕训练场上奔跑,一面跑,一面密切地关注着常芸。
终于有一天,常芸惨白着脸,坐倒在地。
长久时间的训练加上老院长每日的杖打,让她的身体已是到了极限。余沐儿心急如焚,连忙去请了咏兰院长帮忙。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余沐儿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在三日后的那次杖打时,终于叫嚣着达到了顶点。
那日,常芸步入正殿,如先前一样,咬紧牙关跪倒在地。和往前不同的是,这次余沐儿也悄悄地跟上,趴在窗户缝前,屏住呼吸往里窥去。
老院长并未立马动手,而是丢来一颗药丸,示意常芸服下。常芸看了看老人那坚定的目光,心中微叹一口气,仰头吞下了。
服下之后,不过须臾,常芸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锥心痛苦在身体内部炸开。她没有诧异,也没有愤怒,而是蜷缩着身子,任痛苦在身体里肆虐。
很快,她的面色便已苍白如纸,汗水更是滚滚滴下。老院长熟视无睹,照旧抽出那把龙头杖,卷这风呼呼地朝她身上招呼而去。
“啊!”
常芸难以遏制地痛呼一声。
因为这古怪的药效,这一次的痛感比先前更加灼烈,像是沾满了辣油的鞭子狠狠扇在了她的身上。老院长毫无所动,仍是一下一下地狠劈过来。
趴在窗外的余沐儿看在眼里,急得泪水糊花了眼睛。她早在上次求咏兰巫女去照看常芸之时,就已经知晓了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涌上心头的是对常芸深深的担忧,和无边的心疼。
她比谁都想要常芸恢复如初。
但她更想要常芸平安无事。
她的情绪无人所觉,常芸躺在地上,只觉得自己一会儿是在地狱,一会儿又飘到云间。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身体深处的一道声音,那是深深的叹息,像是久睡之人,终于醒了过来。
在那之后,她就沉沉地晕了过去。
……
在黑暗之中,常芸如置身烈火地狱,身体里全是到处乱窜的火苗。巨大的痛苦让她的理智崩塌,生出了不如一死的绝望想法,但是转瞬,又被她极强的求生意识所淹没。
她不能死,她死了,谁来砍杀那些奸人,谁来完成属于她自己的命格?!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
“啊!”
她在黑暗中狂啸出声,霎时间,火没有了,痛苦也消逝了,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以及,一阵微弱的哭泣。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在正殿里,在她面前的,是一脸严肃的老院长,和跪倒在地抱着她哭的余沐儿。
“沐儿。”常芸有些无奈。她怎么跑来了。
“芸儿姐姐!”余沐儿瞧见常芸醒了,喜形于色,但很快又黯淡下来,“你还觉得痛吗?有没有哪不舒服?”
常芸皱眉,微微动了下身子。奇怪的是,除了身体肉身的痛苦还在,身体内部的那种无力感却是没了。
而更她惊奇的是,她目探远处,竟又能像以前那般看得一清二楚。
她,这是恢复了?
她不禁以询问的眼神向老院长看去。
老院长脸色没有一丝松快,但还是对她微微点头,算是勉强宽慰。
常芸连忙爬起来,吃力地鞠躬:“谢院长大人!”
老院长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抬步离去。
清冷的大殿里,只剩下常芸和余沐儿二人。
余沐儿咬着嘴唇看着常芸。
在窗外看见常芸昏迷过去之后,她尖叫着闯入,一直跪守在常芸的身边,用袖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汗水。
也就是在这一个时辰内,老院长与她做了一次简短的交流。
-你是这女子的朋友?
-是,我是芸儿姐姐的朋友!
-你可知道,这女子为何有这么重的戾气?
-戾气……我不知道。
-她心思极沉,戾气深重,会助她成事,也会让她毁灭。你是她好友,更应帮她助她,不能让她走入歧途。
-歧途……这,这……我,我会的!
那个时候的她,并不能全懂老院长的话,她唯一能懂的,是那句“帮她助她”。这话和她的初衷不谋而合,她便一口应了下来。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更加坚定了带常芸回淮阳郡的想法。
她决心找个时间,和常芸好好谈谈。
*
这些日子,常芸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巫灵正在慢慢恢复。
这让她的心中升起了喜意。她于是在修炼上更加卖力。
余沐儿总是在她身旁,密切地关注着她,生怕她再有什么不测。
黄昏的余晖下,两个身影总是离得很远,但影子,却仿佛近在咫尺。
苏丑回来的那天,见着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易秉谦护院有力,身受重伤,和其他受了重伤的巫女一起被巫判院的人带去集中治疗。苏丑作为易秉谦门下的学徒,自然是跟了一块去的,伴在他的左右,悉心照料他的起居。
如今易秉谦伤势好转,他便跟着一起,回到了巫学院里。
他怔怔地看着训练场上的那两个身影。
常芸手上一抖,使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剑尖甚至有红光浮动。她长吁一口气,眼睛上抬,便见着了在场边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