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威带着控鹤监的一队人马带了秦勉正欲往长安去面圣。
从洛阳到长安不算远,不过十来日就到了,离了洛阳已经快有五天了。再过五六天应该就能进长安了。
余威坐在灯下喝酒,手下来回余威的话:“大人,他很安静,吃了饭就没再出过门。”
余威点点头,继续独自小酌。这个秦勉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配合。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会半路上要了他的命吗?
宝兴十四年,先帝从别处打听到先太子的幼子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十六年初便派了他东往。据说当初太子妃身边的一个乳母是朝东逃的。这些年来辗转好些地方,总算是能交差了,可惜先帝已经不在了。此次回去面对的是新君,新君如何处置这个人他是不知晓的。不过很有可能秦勉是逃不过这一劫了。看在当初秦勉还给他送了两幅荷花图的份上,到时候就赏个痛快吧。控鹤监那二十四道刑罚就不让他尝了。毕竟也是英宗皇帝的嫡孙。英宗皇帝对父亲有恩。
桌上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墙壁上映出秦勉有些孤清的身影。他手上拿着一枝簪子正细细的把玩着。这枝簪子是锦书的珍爱。簪柄是白琉璃,顶部为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全是用细碎的红宝石攒成。样式大方,锦书很是喜欢,却没见她戴过几次。
刚刚将这簪子带出来时秦勉有些后悔,毕竟为锦书所喜,要是她再想戴这簪子找不到了会不会着急?不过在他和控鹤监的人上路时,控鹤监的人对他搜了身,这枝簪子自然也被搜了出来,但见是琉璃烧的伤不了人,才没有被收上去。
如今对着簪子睹物思人,与此同时锦书在做什么?他留下了那份和离书,她看了该生气吧。这一次他没有和她商量,擅自就做了决定,她肯定会怨恨自己。想当初骗她与自己成亲,用的理由就是事成时候要放她自由,如今她终于自由了。她应该很欣慰吧。
秦勉想起了年初那个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若真有了孩子,他们的牵扯没那么容易分割开,如今看来才知道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天定。她生得极漂亮,人又能干,再嫁不会多困难。
希望她遇见的下一个男人时能擦亮眼睛,不要再遇上赵世恒之流的软蛋,能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一辈子都只对她好的那个人。
曾经他用尽心思的去珍视她,想和她过一辈子。可惜造化弄人,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路口。倘若他明天就死了,希望死后的魂魄还能一直守护着她的幸福。前世也好,今生也好,将来也罢,与她的海誓山盟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他的愿望从来只有一个。
秦勉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放进怀里,贴近胸口,宛如她还在怀里一样。
天刚蒙蒙亮,门被拍响了。秦勉揉揉眼睛下床开了门,余威的手下送来了饭菜,那人将饭菜放在桌上,又急不可耐的催促着他:“大人说今天要尽早起程。天黑前要入潼关,所以请动作麻利一些,别误了事。”
语气虽是客气,但却强硬得不让他有一丝说不的权利。
秦勉二话不说就坐在桌前,匆匆的吃过了饭。.16xz 一流小站首发
太阳刚刚升了起来,又是崭新的一天,他们已经踏上新的路途。
这一路他和锦书走过两次,如今伊人不在,前面等待他的是不是死亡,谁也说不准。秦勉猛然想起了那个大雪纷飞的腊八,再次踏上这条不归路,他不像前世那样迷茫了。
中午的时候路过了一个路边小摊,余威做主暂时歇歇脚,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秦勉跟着他们吃了四个馒头,喝了一碗小米粥。饭罢便要起程,一控鹤监的人骑着马从西边而来,见着了余威便给他递了一张纸条。
余威将那纸条展开看了,上面只有四个字。余威看得心里一颤,他扭头看了一眼秦勉,秦勉坐在马车上。他们没有给秦勉戴枷锁,完全像是和他们出游的人一样,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余威将纸条装进了袖袋里,命继续前行。
他们行得很快,太阳还没下山,就已经过了潼关。
“大人,今晚何处落脚?”
余威道:“听说附近有一处寺庙就借住一晚吧。”
当下便去安顿。
秦勉下车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座成为了他噩梦一般存在的洪山寺。终于还是来这里了,上一次和锦书来的时候他还有一番感慨,没想到再次经过这里他却不得自由。难道前世的悲剧要重演?
秦勉心里打了个寒颤。
接待他们的那个老态龙钟的和尚给他们安排了住处,秦勉依旧是前世的那间屋子。眼见着夕阳一点点的消失了,黑夜再次降临。余威的手下照例给他送来了饭菜,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给什么吃什么,那些东西摆在桌上秦勉一下也没动。
困了便倒炕上就睡,昏昏沉沉的时候,有人进了他的屋子,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气息。秦勉却不再装睡,他坐了起来。
“大人是来索命的吗?”
余威见秦勉已醒,只好将已经拿出来的弓弦又背在了身后,道:“这是上面的意思,让我立地处决,所以郎君休怪余某无情。要怪就怪你不会投胎,下辈子做个平凡的大乾子民吧。”
“我要进京去见皇帝,有话要和他说,请你让我活着见到他。”这是秦勉最后的请求。
“不行,余某身为控鹤监的人,只听命于圣上。你无权给我下任何的指令。”
看样子笃定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