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刚奔出百余米,忽听得背后一声巨响。一堵墙壁轰然破碎,砖石乱飞,难波健次郎举着巨型铁球,像一辆奔驰的坦克破开阻碍。他甩了甩头,抖落脸上的灰尘,怒吼着朝苏彻追来。
他的速度不及苏彻迅捷,追赶间又被甩开一段距离。见到追击无望,他干脆放下流星锤,抬起左臂对着随身终端下达指令。不多时,一辆富士“春之樱”飞车从厂房后方升起,呼啸着来到主人身旁。难波健次郎跳上飞车,开足马力继续追击。
这时两人已经拉开了五百米距离,这给了苏彻足够的时间,他钻进自己那辆蓝色迁跃者,点火之后立即拉升飞车向着空中攀升。
夜色正浓,飞车的尾焰在半空划过绚丽的色彩,发动机的轰鸣如同野兽的嘶吼从楼宇间一闪而过。难波健次郎驾驶的春之樱属于飞车中的豪华跑车,最高时速可以达到480千米。迁跃者的最高时速只有420千米,仅比苏彻全力奔跑快上一线。若是在高速公路上,春之樱的性能优势很快就会体现出来,毫不费力地追上苏彻。
但在城市之中又不同了,经纬交错的大街小巷提供了无限复杂的路径选择。苏彻驾着迁跃者在街巷之间穿插,就像顽童闯进了迷宫,怀着新奇和喜悦闷头乱蹿。在频繁的拐弯,盘旋,拉升,俯冲之中,考验的更多是驾驶者的协调反应能力。春之樱的性能优势被这复杂的路况完全抹除了。
苏彻刻意将感知塑造成水滴的形状,视野前方和侧面足可伸展出200米远,车尾处则只有50米。街区中的一景一物在他脑海中分毫毕现,这意味着他可以比难波健次郎提前一秒发现路况的细微变化。就是这一秒的优势帮他化解了一次又一次危机。在破壁之后,他对身体的掌控达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他的操作准确熟练,应变敏捷及时,这辆迁跃者硬是给他开出了超级跑车的气势。
相比起来,难波健次郎就比苏彻笨拙太多了。春之樱的强劲马力在他手中根本没法发挥出来,就像是猎豹在追逐一只瞪羚,空有颀长的大腿,发达的肌肉,却每每在那频繁的转向中顾此失彼,望羚兴叹。
在追逐间,两架飞车已经来到了哈德逊河边。苏彻打起精神,最危险的时候到了。他这一路上左冲右突,看似漫无目的,实则一直朝着曼哈顿的方向曲折前进。他的计划就是在曼哈顿的建筑丛林中借助复杂的地形甩开对方。
但是要从皇后区到达曼哈顿,必须飞跃哈德逊河。这段距离足有千米之遥,在空旷又毫无遮拦的空中,他将丧失一切优势。想到这里,苏彻再次扎入河边的街巷之中,他需要积攒足够的领先优势,如果能拉开对手两百米距离,或许可以顺利过河。
难波健次郎似乎也察觉了苏彻的意图。他看到了对岸鳞次栉比的钢铁丛林,如果任由苏彻过河,无异于纵虎归山。他深吸一口气,紧紧咬在迁跃者身后百米左右,就算好几次险些撞上障碍物,他都紧追不舍。
两架飞车一前一后冲出街巷,向着对岸狂飙而去。春之樱从后方探头,发动机的咆哮声在两岸回荡,像夜行猛兽的嘶吼。难波健次郎抓住难得的机会,加足马力在河面中央迎头赶上。他从车窗里向苏彻投来狞笑,方向盘向右一甩,朝着迁跃者侧面撞来。
苏彻早有准备,不等春之樱靠近,他将控制杆一推到底,迁跃者立即低头,以45度倾角向着水面俯冲而去。难波健次郎见状,立即紧随而至。两辆飞车都将马力开到最大,低头向着河水扎去。河面在眼前迅速放大,身后地轰鸣声还在不断靠近,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一刻,春之樱的车头几乎要撞上迁跃者的尾焰。苏彻精神紧绷到了极致,他的感知全都向前延伸,触及在流淌的河面之上。高度30米,20米,15米!苏彻猛地拉升操纵杆,迁跃者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最低点几乎与水面平齐。它像一只伶俐的水鸟,俯冲而下,利爪抓住水中的游鱼,又立即腾空而起。飞车的底盘轻吻水面,在河水中点开了一串涟漪。
春之樱就没那么优雅了,难波健次郎一门心思想要撞毁迁跃者。当他看到苏彻拉升高度时,虽然有所准备,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春之樱划过一个不太完美的弧度,车身几乎陷入水面,又在水面张力的作用下向上弹起,像一只大蛤蟆挺着肚皮在水面跳跃起伏,打出了一串水漂。
等到难波健次郎终于勉强控制住车身,好不容易重新拉升了高度,迁跃者已经越过河水,投入密密麻麻的楼宇之中。难波健次郎恨得牙痒,他心知今天再难追上对手,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回去也只会被严厉惩处。他把心一横,驾着春之樱继续尾随而去。
……
曼哈顿上空,夜少驾驶着超级跑车飞上全纽约最高的空中停泊点。他走下飞车,走到停泊点边沿的护栏旁边,点起了一只香烟,望着脚下城市的灯火出神。自从在猎鹿大会上给人淘汰,哥哥夜侠真得不再给他任何晋升机会,只许他每天吃喝玩乐、无所事事。这阔少的日子虽过得逍遥,到底无趣得很。他刚在飙车比赛里胜了几个死党,这会看着脚下寂静的城市,突然就觉得百无聊赖,苦闷烦躁。
喧闹的音乐声由远及近,几个死党纷纷把车泊在夜少旁边,说说笑笑地凑过来。
“夜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沉了?一个人躲在这里抽烟,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