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笼罩了尼日利亚。
从拉各斯到贝宁城,从瓦里到哈科特港,沿着几内亚湾向东走,一个个城市被焚尸炉吐出的黑烟连成了一条线。高空卫星上依稀可以分辨。
政府大佬和军方领袖从拉各斯的执行者手里最先得到了钨酶针剂,但出现了过敏反应,差点死掉一半。第二批针剂里面添加了辅料,才算保全性命。许多富豪也陆续买到了救命药,但是平民百姓陷入了地狱。
那个执行者被抓了两次,放了两次,还受了一次刑。不过他还是把首都的财富抽走了三成。为了争夺他,尼日利亚的军队打过一场短促的内战。
他的绰号叫蛇信,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担任执行者已经有六年,是个全科医生,富可敌国。因为不相信他手里没有存货,抓他的军阀狠狠地往他身上扎了几针。有刚刚死去的热泉病患者的体液,有艾滋病病毒,还有一管霍乱病毒。蛇信不松口,又被吊打了两轮。后来总统卫队的人找到他的下落,坦克开进来把军阀的队伍驱散了。
远在欧洲的卡钦斯基得知他的部下遭难,派出另一名执行者飞过来解救。到达的时候,蛇信已经在他自己的医院里苏醒过来。因为尼日利亚保护不力,蛇信的上司卡钦斯基直接打电话给沙扎密西总统,非常粗鲁的抱怨了好几句。沙扎密西总统也只能好言相劝。他提出亲自去一趟莫斯科,向维克多.弗拉达索维奇表示歉意。
不久,维克多亲临拉各斯,尼日利亚的药厂正式开工。坦克部队陆续出城,顺着海边向北横扫几内亚湾,碾过了古老的黄金海岸和象牙海岸,宣示沙扎密西的威权。他们带来了成箱的钨酶针剂和《西非联盟草约》的文本,用卫星上看到的黑烟指引方向,向非洲的纵深散开了。?
郭锐回到了旧金山,回到了他的小清新状态。
他在街上当义工,帮利佛摩尔的市政府分发钨酶针剂。许多社区义工还没有注射过含钨解朊酶,冒着大险在帮人,他一个性命无忧的宅在家里,无法心安。
美国的局面一直比欧洲好。军队和公职人员只逃散了一半左右,制药厂一开工,他们很多又回来了——除了永远回不来的。政府在电视上和网络上公布了钨酶针剂的发放顺序,第一是军队和警察,第二是医务人员和义工,第三是政府部门,第四是民众。这个顺序被吐槽了一两天,就被它内在的合理性给翻盘了。理智的人在网络上占优,整个国家开始回血。
但是意见领袖只能在网络上配合国家,一到线下,他们的呼吁就变得很微弱。哄抢屡屡发生,血案频繁。
郭锐亲眼看到了一些事。利佛摩尔的葡萄园隔离点有个高大的黑人义工,从瘟疫开始就在那里,可谓坚持到了最后。医生把针剂发到他手上,郭锐看到他只扎了一半,另一半留下了。似乎是想留给家人用。
然后医生告诉他这样不行,他已经深度感染,必须一针到底。
那个义工听从了,他扎了自己以后找医生要更多针剂,说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被婉言拒绝了。
他又找另一个医生,还是被拒绝。
然后他找另一个女性义工,她刚来隔离点不久,是个健康携带者,潜伏期才过了两个月。他哀求对方把她手上的那一针让给他。但是潜伏期内只要体温升高或者出点别的事,是会发病的。女义工犹豫了一会儿就拒绝了。
然后他就发飙了,试图强抢。不仅抢掉了女义工的针剂,还冲向医生,被旁边的警察一棍子打倒,针剂夺了回去。这家伙抹起泪来,不知所措地跟着那个女义工走,体面全无。郭锐看得心酸,把他拉过来好言相劝。
“但是我女儿已经发病了啊!”他哭道,“昨天就发病了,今天眼角都耷拉下来了。太可怕了!”他又冲向医生,“你把针剂给我!”
郭锐抡起右拳轻轻把他击昏,放到一边去了。
他右手的“末端制导”水平已臻化境,从大脑出发的神经脉冲流在假手芯片接管的瞬间完全消失,不再干扰手的动作。芯片计算加上电信号的光速传输,使假手在动作末端拿捏得异常精准,远远高于任何普通人。他不打算暴露这个优势,否则在世界级的羽毛球、乒乓球和各种需要上肢技巧的比赛中,他可以全面登顶。
好在瘟疫横行,全球体育盛会都停下不办,也没给他提供这种诱惑。他现在右手的主要用途就是打人。
他一个人几乎维持住整个利佛摩尔葡萄园隔离点的全部秩序。打病人、打健康携带者、打针剂小偷、甚至还打过医生和警察。除了没有家庭的流浪汉,每个人都需要更多的针剂,但是产能释放还有一段时间,结果所有人都忍不住打歪主意。
他被警察近距离举枪逼迫过,被隔离病人张嘴咬过,被女患者**过。种种烦难持续了二十几天,搞得自己疲惫不堪。守家的普利阿莫上尉、瓦肯和佩佩想过来帮他,他没答应。这三个人也先后感染,跑来打架会让体温升高的。他没办法帮他们搞定针剂,只能先让他们在家呆着。
他几次给父母打电话,问中国的情况。局面似乎比美国还好一点。
中央军委对逃兵的严刑峻法起了大作用,保证了政令通行和制药厂开工。而且中国居然有一万多家制药厂,等世界卫生组织把技术传入国内后,产能爆发得异常迅速。这些大大小小的工厂分工合作,一个皮包公司去跟政府勾兑,一大堆不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