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时的声音在其他的人的沉默之下,变成了这片空间唯一的呐喊,而这份呐喊背后字里行间所蕴藏的力量,自然是让心中本就有愧的李纲震动不已,看向李知时的目光也不由开始平等敬佩起来。
可如今的局势的确让他无力去救援陈东,如今的他更像是被软禁在了应天府这看似开阔实则狭小的相府当中,除了以往的威严,以及还未完全被清理干净的主战派之人还能够支撑着他不在这朝堂当中倒下,从未得到过赵构的信任的自己在金人退兵之后,很明显再无任何依仗。
“罢了,你等若是不愿留在这相府中也就算了,我在外还有一栋民居,乃是早些时候隐秘购下的一处居所,就是久未居住破旧了一些,你等初来乍到,也无个落脚的地方,此处民居便与你们暂住吧。”李纲叹了口气,自知无论他说什么,只要不出面去支援陈东便永远无法在这些太学生面前立足,毕竟当初就是陈东带领着太学生的群谏,才得以让他在重压之下重新被起用。
对于李纲的如此作为,李知时表现的仍旧是不屑一顾,但旁边的胖子此时却是出来适时的拉过了李知时,然后对着李纲行了一礼,转头对李知时说道:“左相乃何等身份之人,如今却能如此对待你我,李兄,罢了,左相多半也是有难言之隐啊。”
“左相,只怕他都忘记了他这个左相是怎么坐上去的!”李知时在胖子的拉扯下仍旧愤恨的叫喊道,丝毫没有将自己三人和李纲悬殊的身份地位放在心上。
对此胖子自然是一脸无奈,再次对李纲行了一礼,然后在李知时拂袖而去之后,诚恳的对李纲道了声谢,后者虽然心中也有些怒火,但如此之下也只得压了下来,然后让心腹家奴拿来了那间民居的钥匙递给了胖子,自己却是提前借口有事离开,让三人自是前去便可。
等到胖子和槿秀找到已经离开相府的李知时,后者正蹲在一个墙角下数蚂蚁。
“咳咳,木头,我刚刚还行吧?”一看到李知时,胖子自然是兴奋的上前眉毛直挑,一脸邀功的样子。
“什么还行?”李知时站起身来揉揉腿,然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真是在演戏?”
“啊?”胖子一愣,然后回想了一下,再仔细看了看李知时此时的表情,有点傻眼,“木头你不是说如今这天下大势主战已然无望了吗?而且你难道真打算为那陈东出头,过不了多久那家伙那可是要被杀头的!胖子我虽然史书读的少,但进了这三省六部之后也算是突击恶补了一些,木头你可别唬我。”
对于胖子的反应李知时只是摇摇头,“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只是因为面对这个任务世界罢了,若是真能穿越回历史,谁不想赶出金人匡扶大宋?此刻却是连李纲已经自己放弃了希望,我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的后人会如何看待这个宋朝,之后的有识之士可还有能够学习的先烈?”
李知时的声音很淡,但在胖子听来却是无异于惊雷,倒不是因为李知时说的大义凛然,而是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李知时向来不是一个如此情怀的人。
“好了,走吧,我还等着看房子呢,相府可不能住,被那李纲沾上咱就死定了。”在一番言论镇住胖子和槿秀之后,李知时云淡风轻的甩了甩手说道,然后从陡然一脸呆滞的胖子手中拿过钥匙向左边走去,先一步出来的他已经打听好了这座城的大概分布情况。
而停留在原地的胖子和槿秀却是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和些许蛋疼,哦,蛋疼这个形容词放在锦绣身上还是不太妥,对她来说应该是恼怒才对。
而这种情绪产生的直接原因,便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被李知时一番话说的惭愧不已的他们只怕是又被套路了,看那家伙的样子,哪里有一个热血青年半分的样子?
二在两人目光不善的跟在后面之时,一个人在前面领路的李知时,此时表情却是没有刚刚说最后一番话时的轻松,而是一种淡淡的悲哀。
实际上他刚刚说的话并不全是在骗,无论是之前怒斥李纲,亦或是面对胖子时说出的那些热血的话,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是他内心情感的真实写照,放眼中华历史上,唯有这个宋朝最为窝囊,而正是因为这份窝囊,让后世无数人都想穿越回这个朝代,让这段历史变得不那么悲哀。
李知时自然也想,任何一个读过这段历史的人都想,可在这个世界,这片空间当中,李知时并不能抛开一切去尝试改变,一是因为他不是真实的历史,只是一个现在还不甚明了的空间,其二便是他不能将自己的两名同伴一起带进火坑当中,既然他们选择相信自己,那么自己就要带着他们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好,活得更久,这是一种等价的交换,更是一种责任和义务。
所以,为此他必须要舍弃一些什么,他必须要保质冷静,选择最优的一条道路。
李纲给他们的那户民居离相府还是有些距离的,在途中的酒楼买了几道便宜的菜肴,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地方。
推开门进去,五间厢房,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倒是没有什么久未住人的陈旧味道,虽然落有灰尘但也只是薄薄一层,看来李纲还是是不是派人过来打扫,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怎么清洁便可入住了。
天色已晚,吃过饭后便已经全黑,槿秀熟练的点油灯,然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坐在庭院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