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漠城帕夏官邸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它比任何建筑都要高大。
七年前,这座塔是为了纪念沙之国人击败步六孤汗国的铁骑而修建的纪念塔,当时步六孤族人尚处刚开化的半野蛮状态,他们一路攻陷了萨尔斯的王都和许多要塞,但是他们却在西漠城一役被一位叫做曼努克的将军设计击败,他便是现任的西漠城帕夏,萨尔斯王朝因此免受了灭亡的命运。
然而一个世纪之后,当初半野蛮的步六孤族人逐渐过起了定居的生活,在可汗拓拔哲别的改革下,信仰也逐渐与光明神教同化,昔日的敌人变成了教友,为了维持这种关系,统治者将纪念塔改造成了监狱,用于关押政治、宗教上的重犯。
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没有人再敢接近那里,纪念塔失去了纪念意义,从此被人们称为了“审判之塔”。
萨尔斯士兵将李昂纳多关在了高塔的某一层中。这里又黑又暗,从冰冷的铁栏窗射进的一缕光束也只能照亮很小一块区域。
在这微弱的光束下,灰尘在空中翩跹起舞,像是绝望的舞蹈,以其他犯人的叹息和狱卒的咒骂为音乐伴奏,观众则是那些即将死去的人们,整座监狱弥漫着一种黑色的宗教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
“坟墓,先生。”
李昂纳多在监狱的干草垫上醒了过来,他看到面前坐着几位衣衫褴褛的囚犯,他们尽管衣着破烂,但是从衣服的样式上看,却又能发现他们穿的都是锦衣华服,也就是说,这些人入狱之前必然都是达官贵人。
可刚刚说话的人却并不在这些人当中,他坐在一个小角落,他眼睛的瞳孔混浊暗淡,似乎是一个瞎子,打扮上也像是个沙之国的侍从,但是意外的是,这个瞎子长得却像是个女孩,又长又乱的头发,肤色白皙的像是凝脂,若不是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结,恐怕李昂纳多就要以对待小姐之礼吻他的手了。
那个奇怪的瞎子又问李昂纳多:“喂,你是不是克德兰人?”
李昂纳多坐起身子,拍掉头顶杂乱的干草,觉得有些疑惑,“是的,敢问阁下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瞎子咯咯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不阴不阳地道:“嗅觉,听觉...以及脑子。我闻到你身上喷了克德兰的香树油制成的香水。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关键是,我从你的口音能大致判断出你应该是克德兰人或圣巴利安人,但圣巴利安离这太远,一般不会有圣巴利安人来这里,所以我推测你应该是一个克德兰人,嘿嘿。”
“厉害,说的不错。”李昂纳多靠到了墙角,尽管他不怎么喜欢这娘娘腔的声音,但是还是要忍不住夸奖一番,“你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却比很多人都要善于发现。”
“过奖了,先生。那么你又是为什么会被抓起来?”瞎子无神的双眼看着李昂纳多,“不会是惹怒了曼努克帕夏吧?”
“是惹怒了假的曼努克帕夏。”李昂纳多纠正道,翘起了二郎腿,懒洋洋地靠着,“所以我得在这既没有夫人小姐,又没有美妙音乐的地方蹲到死了。嘛,无趣。”
“哦,假帕夏?有趣。”瞎子似笑非笑,“你为什么会认为他是假的呢?”
“因为我们发现了真正帕夏的尸体,还捡到了帕夏的令牌。”李昂纳多因为知道自己进了死牢,说话也不再有所顾忌,“我们就是为了揭穿假帕夏的阴谋,才被那阿卜杜拉将军设计抓了起来,还有那暴脾气,不讲道理的糟老头。”
“你们?我只感觉到了你一个人被关进来。”
“是的,我的同伴有幸逃走了”李昂纳多欣慰地笑了笑,“只有我被抓起来,就意味着还有希望,我相信基德那家伙能战胜那些阴谋家,完成肩负的使命。”
瞎子听了一拍手,哈哈大笑,道:“你过几天就要和我们一起上绞刑架了啊,还这么自信,亏你笑得出来。”
“呐,你不也一样吗?”
“是啊,没错,反正要死了呢,人生最后几天就要笑着渡过。”瞎子将头枕在双臂上,阴阳怪调地说道:“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跳进来,还是爬进来的呢?”李昂纳多对他女人似的声音似乎很有意见。
瞎子到不以为意,“我啊,进来的理由和你一样。”
“你?!”李昂纳多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你也看出帕夏是假的?呃,不对,你怎么可能‘看’得出。”
“答对了,‘听’和‘闻’,而不是‘看’。”瞎子张开双臂,仿佛是在迎接大自然的怀抱似的,陶醉于其中,“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能闻出帕夏身上的烟熏味,听出帕夏说话声音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即使某位‘冒牌货’学的再像,我光凭耳朵就能变出真假。”
“还真不赖,这技能我服。”
瞎子听了李昂纳多的夸奖不由的有些得意,他继续道:“后来我告诉老哈伦那糊涂虫,帕夏是假的,你服从的那位是个‘冒牌货’。而老哈伦却说我胡说八道,还派人拿鞭子把我抽了一顿。喏,你看。”
他撩开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条条结痂的伤疤,嘿嘿地笑。
“哈哈,谁让你莫名其妙地说帕夏是假的。”李昂纳多觉得这瞎子挺有趣,和他有些臭味相投,“你得拿出证据才行,不然别人才不会信你啊,笨蛋。”
“证据?有用吗?!”瞎子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