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列昂皇宫的西北角,三座尖锐白塔被悬空的石桥彼此连接成了一体。
猎鹰环绕着塔尖飞翔,宫廷侍卫们来回巡逻于三座石桥,有的侍卫感到疲惫了,假装撑着扶手眺望远方,眼睛则牢牢闭了起来。
“混账!”一个体态臃肿的领主突然走上石桥,在侍卫们的身后低声吼叫,“你们是不是活腻了,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偷懒,不想干了是吗?”
侍卫们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中的长枪给弄掉,他们一个个回到原位,腰间挺拔得仿佛比手中的长枪还要直上几分。
“今晚国王准备要宴请布隆萨斯来的使者,你们最好别出岔子,明白吗?”领主指着侍卫长的鼻子说道,“现在,开门!”
“是!庞克拉大人!”侍卫长匆匆打开了塔楼的门,额头的汗珠不停流下,心里嘀咕着领主们真是够难伺候,自己吃得那么胖,下巴都挤成多少层了,还说别人偷懒。
庞克拉领主“哼”了一声,自然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不然这侍卫长就不是被解雇这么简单了,他的部下将会在第二天广场上的绞刑架上见到他。
而现在,庞克拉带着几名履着黑甲的剑士趾高气昂地走上了塔楼阶梯,比起教训侍卫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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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座白塔的最顶端,是布隆萨斯皇后伊莎贝拉和皇子多里亚的接待室,或者更为准确的说,应该是她目前的牢房。
伊莎贝拉在远嫁布隆萨斯王国之前曾经是圣巴利安的公主,也就是当今格雷克里特三世的妹妹。她曾经忍受屈辱,因为父亲的野心而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被当时布隆萨斯的王子囚禁,也曾追求过自由。而现在,一切都成了过往烟尘,自己竟然又成了祖国的囚犯,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此时,她唯一的牵挂只剩下自己的儿子多里亚了。
伊莎贝拉眺望远方雾雪朦胧的城市,远山漆黑高大,有的时候又像是巨大的坟堆。浩罕天穹上悬挂的圆月在朦胧中散发着诡异的黄光,夜幕之眼没有消失,代表着不幸与灾厄的天体现象依旧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名为“灾厄”的魔鬼正在盯着你看,伊莎贝拉不禁打了个冷颤,将自己的身体抱紧。
整个房间都阴冷得可怕。鹿头,画像,半身雕塑,它们都仿佛有一双恶魔的眼睛在暗中窥视。
“妈妈?”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把伊莎贝拉突然拉回了现实。
她的多里亚正轻轻拉着她素白的裙摆,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带着困惑与不解,多里亚王子鼓着嘴说道:“我要回家,这里又黑又冷,窗外也看不到大海,我还和伊瓦尔叔叔约好了要学习剑术呢!”
恶魔的窥视感消失了。伊莎贝拉长吁了一口气,她是多么喜欢这个孩子,如果多里亚能平安回到故乡的大海之滨,她无论如何都愿意。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
“夫人,您在吗?在下是北麓城堡的庞克拉伯爵。”
是他,伊莎贝拉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讨人厌的胖子大叔,他为了取悦她和哥哥,放狗撕咬俘虏,用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当做礼物,哥哥喜欢这种权力换来的乐趣,而伊莎贝拉却极度厌恶这些带血的礼物。
可她依旧说了声:“请进。”
“谢谢,我亲爱的夫人。”庞克拉推开了房间的门,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那一双半眯着的眼睛里隐藏着奸诈与贪婪,“我奉三世陛下之命替您送来今晚宴会的衣服和首饰,以及,嗯,一些忠告。”
“那应该是我来感谢您了,庞克拉叔叔。”伊莎贝拉勉强笑了笑,她注意到了门外一闪而过的剑光,虽然只是不小心露出来的剑尖,可长期生活在恐惧与囚禁中的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那么,这个宴会也可能不会只是个单纯的宴会这么简单了,她暗想,有谁送礼物还会带上圣巴利安精锐的黑甲剑士呢?
“呀,您还记得我啊,夫人,在下真是倍感荣幸。想当年,我是看着您和陛下两人一起长大的。说起来,您还是更应该感激陛下呢。”庞克拉行了一个宫廷礼仪,戴着皮手套的手放在胸前,“好,那么,嗯哼,直入正题吧,夫人的礼物呢?快点给我拿上来。”
伊莎贝拉对此不冷不热,“我应该感谢哥哥把我和多里亚关在这里吗?”
这句话令庞克拉脸色顿时一变,“您怎么能这么想?”
“那我就姑且把这当做哥哥企图加害多里亚的赔礼好了。”
多里亚忽然听到母亲提起自己,一下子把注意力从窗外的风景移到了庞克拉伯爵的身上,以他的年纪还难以理解两人的对话,但是他能够感受到某种威胁在滋生。
“夫人,这七年来您的言辞变得如同秘钢宝剑一般锐利逼人。”庞克拉的伪装正逐步被撕开,“果然您已经不是当年讨人喜欢的小公主了。好吧,我把陛下的原话告诉您……”
这个时候,侍女捧着一件紫罗兰色的流苏长裙走进房间,上面缀满了金丝银线,类似火焰或者说像是飞鸟羽翼的花纹自裙摆延伸至上,几串金链子垂吊着,摇晃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今晚,你们布隆萨斯的使者会到来,很显然是来催你回家的,但您还不该那么快回去。”庞克拉伸手拿过衣服和首饰,之前的礼貌变成了粗鲁,“您最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您出嫁时那样,然后告诉使者们,您想在故乡待久一些,并且,让国王尽快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