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在柴房嗷嗷叫了大半夜。
“这个龟儿子,吃吃吃,老子让你吃。吃那么多,你居然吃了那么多!!!”村长拿着鞋拔子跑出来,站在猪圈那里朝着大肥猪嗖的一下就扔了过去。
“老子让你吃!老子都穷的吃草了。你居然吃钱!我就说,整天吃草你咋还胖成这样。你吃的是十全大补丸啊!!”村长光着脚在地上跺脚。
月色下,村长那痛心疾首的样子格外可怜。看着那两头猪眼睛都冒着杀气。
手中紧紧攥着那本看图说话,书上印着不少花草。
“五百一斤,每个月你都能吃好多!七八十一斤的玩意儿,你一天吃几十斤!几十斤啊,你这个畜生玩意儿!老子长这么大年纪,吃过最贵的,还是前头那混小子坐牢犯事,警官过来调查给我散的烟!你个犊子,犊子啊!!吃这么多钱,你亏不亏心啊!?你拉的都是金子啊?”村长眼泪都要出来了,这特么猪吃肉,人在吃屎!
哐当一声,门开了。
一个鞋拔子从里面扔出来直接摔他脸上。
“大晚上的你嚎叫啥?你要对我的猪做什么?好好的觉不睡,放开我的猪。家里还指着它过年呢!年后孙子不得上学啊?吓到猪不长肉!”屋子里村长媳妇披头散发的跑出来,见村长这副鬼样子指着鼻子就骂。
“猪一年还下崽子呢,你吓唬它做什么?”村长媳妇一把把他拉进屋。
一晚上怕不是疯了,居然还对她的猪下手。
刚刚儿子媳妇来敲门,说爹是不是疯了。
昨天在黑白电视上,看到外面有人娶猪跟猪过日子,怕爹想不开。
这犊子玩意儿,老娘还不如猪?问题是他跟了猪,猪还下不下崽了?
村长被媳妇拖进屋,整个人都有几分生,心中剧痛,肉都在抽抽。
“回头不要把猪粪做肥料,留着。”村长绝望的抽着旱烟,手都在哆嗦。
“咋啦?你还吃不成?”媳妇黑着脸问他。大晚上不睡觉净发癫。
自从孩子给了他一本书就疯疯癫癫的,一会跑柴房,一会跑猪圈,跟个傻子样。
“让你留着就留着,那么多话做什么?”村长紧抿着唇,你以为我愿意留着?它吃了那么精贵的东西,拉出来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屎。等有空晒干看能不能有用。
当然村长没说出来,自认为是一家之主一村之长的他哪能跟个女人瞎叨叨。就是这心里啊拔凉拔凉的难受,整个人都有几分抑郁。
“对了昨天小子从山上捡了点伞菌,家里都吃腻了,你还吃不吃?不吃我给小花猪煮了吃。”媳妇随口问道。
小伞菌就是这山上漫山遍野长得一种菌子,孩子每天都会背个背篓装回来喂猪。有时候家里也吃些。
那伞菌长得像伞,每次一长就是一堆,撕出来一条一条的,村子里都叫伞菌。具体叫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上面像伞,下面长得跟个鸡腿形状一样。
村长突然脑子里冒出一行书上看到的字。
鸡枞,人工不可培育,野生。其味鲜美无比,外界七八十一斤,有价无市。
七八十一斤……有钱都买不到。听说对生长环境极为苛刻,而这玩意,他们有个山头每年到了季节都长满了。
那山头常年都有一股菌香。山头名叫猪菌山,一听就是喂猪的。
“吃个屁!不准喂猪,以后那些东西都不准喂猪!喂猪的草都给我留着,以后不准去猪菌山,啊呸,是宝山!不准去宝山弄来喂猪!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懂。行了行了,你早点睡,我去祠堂看看。”村长烦躁的很,村子里目不识丁的人很多。
村子里要想上学,孩子们得翻过几座山上。他们这村里,老实说四面不通,飞机都不想从头上过。
村民没念过什么书,对外面没什么想法,每天最多的娱乐就是看看那只有两三个台的黑白电视。村子里的电毕竟都是前几年才通。
自从通了电,孩子看到的多了,村子里的人也吵着要出去了,待不住了。那些小媳妇,好多生了孩子嚷着要出去打工跑了。
剩下的老人越发反对孩子们出村,这也导致了他这个村长的错误决定。
本来吧,有资助是好事。问题是资助了念书,一个个翅膀硬了全都跑了,村子里全成了留守老人留守儿童。对他们来说资助还成了负担。
老人嘛,谁不希望儿女在身边,不常在身边也希望多回来看看。
“这么大雨还往外跑!”媳妇怒骂了一声,便关灯睡觉了。
这地方电费都不好缴,每个月都是村长挨家挨户的收了爬山送到外边村子,让他们代为缴费。
村长穿着雨衣往祠堂走去,一边走来,家里最富的就是盖着青砖瓦房的一家,那家人以前修路去做了点小生意,到现在都是村中首富。
他经常给众人说外面的生活,高楼大厦,高到天上去。人能在天上飞,每天孩子上学都有黄色的校车接送,不送淌水不用爬山,穿着干净的校服在高大宽敞的教室里念书。
每天吃着他们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的美食,虽然大家嘴上说着不念书好,在家种地养猪养牛。但心底的羡慕谁没有?
这样的生活谁不羡慕?
但他们这里这么多人,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却从来没有人回来过。村子里再过几年就会完全成为老人孩子的天下,他们这些老人,死了撒手人寰了,这些孩子怎么办?资助能资助一辈子?
一群老人,一群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