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封的牢狱比任城的地宫更显得阴冷。
这一夜风清月淡,星辰无光,玄冥的心里,除了落寞就只剩下万般无可奈何。他瑟缩在角落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今又成了谁的天下。那些长老们令狱卒将自己关押在此,竟然吝啬得连床棉被也不给过来。
昏昏沉沉中,他感觉有人在他的身边挪动,抬眼望去,身边却没有一个人。
可是,那牢门上的锁链分明被解开了。
“谁?”玄冥惊呼道。
话音刚落,他的脑后被一个不知名的物体猛击了一下,瞬间没了知觉。待到他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装在麻袋里面,手脚都被捆住了,嘴里还塞了一团布。
他似乎正被人扛在肩上,身子随着那人走路的姿态上下起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究竟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自己是殷契被指定的商族当家人,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人如此草率地装在麻袋里扛着?再者,商族长老们就算是将他丢入牢里,这犬封城也不至于混乱到可以任人随意出入了吧?那些城防侍卫,难道都解散了?
正在玄冥胡思乱想之际,他似乎被摔在了地上,嘴里塞着的布条也随之也震了出来。
他立刻嚷嚷起来:“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绑架本侯!”
麻袋被打开了,外面大亮,一束强烈的阳光照过来,他的眼前顿时一片眩晕,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他闭上眼,再度尝试着缓缓睁开,眼睛方适应过来。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尸陀林里。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穿得十分朴素,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身量虽长得差不多了,可脸上却仍是稚气未脱的样子。
“你是谁?为何把我带到这里?”浑沌的思绪在玄冥大脑里来回翻滚着,沉着的语气里带着防备。
“我叫杜康,是翼王让我去救你的。”少康虽带着笑意,却因为庖正的事情判断不清玄冥跟兽族的关系,因此不敢将真实的姓名告诉他,“不好意思,为了怕你乱动,我才将你打晕,绑起来,又堵住了你的嘴。”
他一边说,一边上前给玄冥松绑。
“翼王来了?”玄冥缓缓站起来,内心那种不详的预感更重了。
历史上犬封与任城之间的关系,玄冥只是听殷契讲过。犬封虽然是翼族境内离任城最近的城市,殷契也被前任翼王孔宣分封为商侯,但犬封却更像是一个独立侯国。因此,除了每逢犬封的百年开城典礼,翼王几乎不会到犬封来。
上次犬封百年开城典礼才过去五十年,玄冥虽在这世上已活了四十来岁,从未见翼王到犬封来。而如今这几万年寿龄老鹏鸟忽然来到此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
就在少康为他松绑,繁复的思绪困扰着他的时候,翼王已在三青和戴胜已从远处的禅台边走了过来。
玄冥没见过翼王,脑海中浮现所有对于翼王的印象都是一张长着鸟嘴的老褶子脸。如今见这翼王一脸英气,星睛豹眼,黑发如瀑,剑眉微凛,果然是一副盛气逼人的王者之气。
“侯爷。”翼王微笑着,上前唤了他一声。
玄冥立即鞠躬,向翼王行了个大礼:“翼王何故突然造访犬封?”
“前太子血洗任城,本欲来犬封调兵,不想犬封又遭此劫难。”翼王一声叹息。
玄冥听罢,眼睑微垂,睫羽捉颤,他轻叹一声。如今这世界怎么了,夏族刚被兽族颠覆国本才不到区区二十年光景,如今同样的灾祸又降临到翼族头上。这乱世飘摇,时局动荡却让人猜不透究竟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北俱芦洲本地广人稀,物产丰饶,多良禽宝石,各国艳羡,而犬封又是仗着翼族和大明王的庇佑,才得以相安无事数万年。可这连连灾祸一旦被各国知晓,各族群起而攻之,如何了得?
想到这里,玄冥又是一声长叹。乱世要来临了,翼族面临的是一场亘古未有的浩劫,但是没有翼族,犬封是很难独活于世的。因此,他必须确保翼族能赢,因为输就是死,谁都不想死。
“以后的纷争,只会更加激烈。”玄冥幽幽地说,“前太子一回来,天下也许又将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听见玄冥这句话,翼王面色一寒。玄冥这话外之意,似乎是跟鸾鸟有过交集,他目光一凛,冷言道:“你竟然见过鸾鸟?”
“见过。”玄冥神色凝重,他叹了一口气悠悠地向众人讲述那件发生在二十六年前的往事。
二十六年前,离鸾鸟第一次叛乱已过了整整三年。翼族的天下又恢复了固有的生机。那一年玄冥只有19岁,但殷契已开始逐步将商族各项要务移交给他打点。每每站在朝圣殿上,除了不能端坐在侯爵宝座上,他已渐渐成了长老和商族民众心中即将掌权的当家人。
但就在这一年,他前往库府清点账簿,却意外触动了一枚从未察觉的机关。那库府的地面轰然裂开一道缝隙,竟然呈现出一条向下不断延伸的甬道。
他秉烛走进入那条甬道,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但隐约传来的水声,让他坚信前方一定会有新的发现。越往里走,空气就越湿润,甚至开始伴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一间墓室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握着烛台,环顾四周,这墓室看起来十分奇怪,尤其是墓室正对面的石壁上竟然雕刻着一只很大的神鸟。他端详着那只神鸟,隐隐觉得它跟翼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