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溍作为致仕高官,又是进士的出身,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且座位还在知府大人的身边,真正是杭州府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天佑随同他一道过来后,等了半天都不见李谦的人影儿,心中不禁暗暗纳罕道:“仲卿兄也是两榜进士,按说也该收到了邀请才是,为何迟迟不见出现?”
正想着时,瞥眼便瞧见了下方人群中的杨清,他当即便起身离席,向对方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边,杨清也正在寻找李谦,心中同样感到奇怪,心说难道他临时又决定不来了?不应该呀,昨天他还答应得好好的------
“杨兄,可曾看到仲卿兄?”
“没看到------”
杨清摇了摇头,正打算遣一名下人再去找找时,却是见到了迎面过来的苏赫与赵鹏俩人。只见赵鹏拱了拱手,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为何不见李大人?”称呼倒是没什么问题,语气里却丝毫未透出半分尊敬之感。
“呵,你们找李大人做什么?莫不是还要再来一场诗会?”杨清对这俩人没好感,当即便冷言冷语地回了一句,俩人都被呛得羞怒不已。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事干得着实不地道,简直就是揭人疮疤撒盐啊!
“杨清!”
苏赫咬牙切齿地道:“你莫要得意,当日若不是有那李仲卿为你撑腰,你们停云诗社休想胜出!够胆的,咱们就再来一场生员间的比试,如何?”
“生员”二字咬得特别重,他是在提醒杨清,你们诗社上次能胜出,完全就是发挥出了没脸没皮的精神,否则我们也不会输。
杨清可不上他的当,哂然笑道:“不是诗社与诗社间的比拼么?生员或是举人进士,和这有有多大的关系?难不成,朝廷取士看的是诗才?我们停云诗社,可没你们那么势利眼儿,没规定过只允许生员加入呀!”
俩人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顿时又是气得满面通红,心说我们诗社也没规定进士不能加入,关键没哪个进士老爷瞧得上------
憋了半晌,赵鹏才冷哼出声道:“你们不是仗着李谦诗才了得么?为何今日迟迟不见他过来?莫不是腹中没货,只能躲在县衙里当缩头乌龟了?”
沈天佑站出来道:“仲卿兄那是胸襟广阔,怕他现身后,有人没脸见人!”
赵鹏俩人嘴上没讨着便宜,再争论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了,只好丢下句狠话后甩袖离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杨清不屑地嗤笑道:“真不知他脑袋瓜是怎么长的,诗会输了还敢跑到咱们面前来耀武扬威,想想都让人觉得可笑。”
沈天佑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而是略有感慨地道:“今日若是仲卿兄不来,这里可就无趣得多了,我还想多见识到他几首佳作呢------”
“再找找看吧,我再让人去县衙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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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人群中,一身青衫打扮的林秋芸,领着做书童打扮的丫鬟小兰,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年轻文人。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不然,只听小兰低声问道:“小姐,看见姑爷了吗?”
“没------”林秋芸下意识地答了个字,随即狠狠瞪她一眼道:“谁说我在找他了?还有,以后不许你再这么称呼他!”
小兰撇撇嘴,心说你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还偏说没有------想到这里,她心中登时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便故作不解地道:“可是------他本来就是姑爷呀,不叫姑爷叫什么?”
“你------讨打!”
林秋芸说着轻轻一拍她额头,旋即便加快脚步往江边走去,丫鬟揉着额头赶紧跟了上去。
今日的钱塘江畔确实十分热闹,人山人海的十分拥挤,除了敲锣打鼓的喧嚣声,还有江岸上看比赛的百姓们高声交谈的声音。
林秋芸其实并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因此只驻足观看了一会,便悻悻地转身准备离开,不经意间却是看到不远处围了一群文人士子,似乎是在比斗诗词。
这种事情倒是很常见,每逢佳节,无论办的是哪样的盛会,主办方总是会给那些读书人空出一个场地,用以诗词比拼,才华碰撞,甚至还经常能擦出些火药味来。不过输了的人虽然心里不会太服气,倒还比较自持身份,鲜少会因此而演变为“武斗”。
“小姐小姐,咱们过去看看吧?姑爷可能也在那边呢。”身旁的小兰拽了拽她的衣袖。
“说了让你别这么叫------”
林秋芸又瞪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他应该不会跑去和人比拼诗词才对,上回在西子湖畔,听说也是受了赵鹏相激,才出手------如今他早已才名遍江南,相信也没人会自讨没趣,跑去挑战他的。”
“可我看到沈少爷和杨公子也在啊------”
小兰才刚说了一句,却见林秋芸已经迈开脚步,向那边走了过去------她愣了一愣,随即捂嘴偷笑道:“还说你不在意,骗谁呢------”